“那天没说完或者你决定不说的话,在那一天就划上了句号。”应如约微笑着看了他一眼:“你是我很好的朋友,唯一相处很好的异性朋友。你进退得宜,不会让我有半分为难,也不会让我有过度负担。就像你内心深处,也认为我是个很好的异性朋友一样。等你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不会觉得我在疏远你,我依旧是你默契的搭档,能和你在球桌上一较高下,也能在手术室里共沐风雨。”
应如约对待感情其实很纯粹,她唯一不公平对待的人只有温景然。
在明知他的心意时,退缩,抗拒,把所有不愿意承受的情绪都一股脑推给他。
他们之间的天秤,在如约高中毕业那晚,就已经倾斜向了温景然。
而沈长歌,对于她只是知交好友。
她把沈长歌放在这样的位置上,并以同等的待遇去对待他,没有多用一分情,也没有多给他半分错觉。
更难得的是,在A大附属医院里,和沈长歌组CP的名单从神经外科排到放射科,那花名册上唯独没有应如约的名字。
沈长歌听明白了。
她在暗示他,那些不曾说出口的话如今也不要说出口。她说的那些话,看着委婉实则直接又尖锐。分明就是在告诉他,识相的话退回防线以内。
她始终站在他朋友的位置上,并没有想要换个角色的意思。
一时之间,他喉咙里像是堵了木屑。
他几次想争取,可话到嘴边,又如哑声的鞭炮,即使点起火信也不过只有一簇火花。
那短暂的明亮,又有什么好期待的?
他沉默地和她在车旁站了片刻,直到又一阵冷风袭来,他鼻尖嗅着那丝冷意,忽的,自嘲地一笑:“我明白了。”
应如约低下头,轻轻的“嗯”了声:“那我先走了,我还真的……挺着急回去的。”
温景然家里还有一只猫要喂,而她也需要空间梳理梳理情绪。
还没正式告白就被委婉拒绝,沈长歌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忍不住握住应如约的手腕,等她回头,抱歉地笑了笑,很快松开:“我知道你的择偶标准里有不是医生这一项……为何他就例外了。”
应如约想了想,没有任何犹豫:“我喜欢他。”
所以哪怕此时仍旧觉得踌躇迷茫,也控制不住想去靠近他。
就像是天寒地冻里,他是唯一的温暖,即使她恐惧也愿意跋山涉水走到他身边。
第57章 他站在时光深处56
应如约回到家, 已经有些晚了。
她工作后,下班的时间经常不稳定。起初华姨还会唠叨两句, 后来习惯后也不再说什么。
知道她还没吃晚饭, 赶紧去厨房替她重新热了饭菜。
老爷子今晚不在家, 吃过晚饭后接了个电话。没多久,就有车停在了门口,接走了他。
见如约脸色不太好, 华姨心疼地连声抱怨医院工作忙。等陪着她吃完饭, 她把碗筷收拾成一摞,添了杯热水到她手边:“是不是在医院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应如约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她低垂了视线盯着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水, 忽的想到薛晓病床前那杯茶水, 顿时眼眶微热。
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薛晓的去世对她的影响会这么大,也许是有那么一瞬间, 她在薛晓失败的婚姻里看到了向欣和应爸爸的影子;也许是出于对一直处于弱势的她的同情;也许是因为已经年迈的薛母让她想起了外婆。
反正, 从事情发生后她的心情就一塌糊涂,怎么也无法调整。
华姨还是头一次看到应如约这样,猜想她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忍她独自忍耐,放缓声音道:“华姨虽然什么也不懂, 但人生阅历摆在这。你若是有什么想倾诉的, 倒是可以跟我说说。”
应如约摇摇头,她闭上眼,缓过眼底那阵酸意:“华姨, 晚点你给我下碗小馄饨好不好?”
她声音轻轻的,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华姨听得心疼,别说是一碗馄饨了,就是这会如约想要吃一顿满汉全席她也能尽力满足。
——
应老爷子回来时,天色已晚。
从玄关走到客厅,看到厨房还亮着灯,有些诧异:“华姨?”
水刚煮沸,华姨年纪大了耳朵重,咕噜咕噜冒泡的沸水声里,应老爷子叫了她两次才终于有反应。
华姨调小火头,抬眼见应老爷子站在客厅和楼梯的交接处,笑道:“老爷子回来了,我在煮馄饨,你要不要也来点?”
应老爷子因应老夫人的缘故,虽喜欢面食,但相比较馄饨更喜欢水饺和面条。一听“馄饨”二字,下意识抬头往二楼看了眼:“这丫头。”
“你说她干什么?”华姨掀开锅盖,用漏勺拨着锅里已经熟了的馄饨,关了火,小声道:“我看如约回来的情绪不太对,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受气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什么事都爱藏在心里,她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开解她,难得她有想吃的,我老婆子别的本事没有,只能拿些吃食哄她了。”
应老爷子被灯光映得有些昏黄的眼珠微有光掠过,他面色微微一凝,隐约猜到如约是被医院刚出的那件事影响了情绪。
他点点头,没什么情绪地抬步上楼。
华姨良久没听到应老爷子的声音,转身一看,客厅里早已空无一人。
应如约洗完澡,窝在小沙发里看书。
温景然发来视频连线时,她还懵了一会,翻找了半天的手机,才顺着依稀的铃声从换洗衣篓里翻到她的手机。
接通后,先听到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下车时的关门声。
屏幕里,他所处的地方一片模糊的暗黑,随着他的走动,整个界面都如同天旋地转一般,看不清晰。
应如约辨认了片刻:“你在车库?”
温景然开了灯,瞬间的明亮让隔着屏幕的如约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下一秒就看到了他。
温景然一手握着手机正对着自己,一手解开围巾。
浅灰色的围巾质感上乘,绕着他的指尖环了两圈被他顺手挂在了臂弯处。他这才有空看着屏幕看着她:“头发怎么没擦干?”
应如约这才想起自己还处于半湿状态的头发,抬手一摸,满手的沁凉。
被他一提她才想起,忍不住笑:“吹到一半,去吃了碗馄饨……然后就忘记这件事了。”
她用手指卷着发丝,在小沙发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盘膝坐着:“吃过饭了吗?”
“嗯。”温景然已经从车库出来,开门进屋。
等在门边的小家伙在门开的瞬间喵呜着迎上来,在他脚边轻蹭,看样子是闷坏了。
他弯腰,把梵希捞进怀里,一起进了屋:“你来喂过它了?”
他顺手把围巾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换了鞋,抱着猫进厨房。显然是有些累了,他连泡茶都兴致缺缺,直接从冰箱保鲜层里取了一瓶矿泉水。
手机被他随手放在流理台上方一个正好平视他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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