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周乔不咸不淡的态度,让金小玉也不再好意思尬聊。
她旁边的年轻男人,用手肘碰了碰她,下巴往周乔的方向动了动。金小玉眉头微蹙,略有不耐。
周乔抬起头,眼神直勾勾地落向那个男人。
太过犀利和直接,对方下意识地躲了躲,假意看窗外。
金小玉呵呵笑,终于做起了介绍,“乔乔,这位是阿Ben,是一位健身教练,那家店悍骁应该熟悉的,就是怀利路上那家连锁的。”
周乔说:“他常去的健身馆就在楼下。”
金小玉哦了声,“那我记错了吧。对了,悍骁呢?要不要让他一块出来喝点东西?工作压力大,也要注意身体啊。”
周乔截断她的兜圈,直截了当地问出口,“妈妈,你想跟我说什么?”
金小玉被她的目光逮了个正着,心虚也好,畏惧也罢,总之不敢和女儿对视。
半晌,她才一鼓作气,都说了出来。
“现在打工不容易,尤其做健身这一行,钱挣多少都是其次,主要是,给别人做事儿没什么前途。阿Ben呢,特别有才华,特别有本事,他想在这附近盘个店面。”
周乔听得很认真,点点头,“挺好啊,自己当老板。”
金小玉笑了笑,“店面我们已经租好了,设备什么的下周也能到齐,阿Ben想下个月开张。”
周乔很安静,盯着咖啡杯,搅动瓷勺的动作愈发缓慢。
金小玉暗暗呼吸,握住了周乔的手。
“乔乔,悍骁在这个城市,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的人肯定很多。”她顿了顿,才说:“你可不可以,跟悍骁说说,让他帮忙打点一下,就一句话的事儿。”
周乔声音平静,“怎么打点?”
“让他朋友啊,公司员工啊,多照顾一下阿Ben的店。”
周乔默了默,点了下头。
金小玉被她这个动作,拂去了大半的紧张,刚松气。
周乔就问:“妈,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金小玉哑然,下意识地和旁边的男人面面相觑。
周乔很冷静,退了一步,问:“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金小玉目光左右移晃,含糊地说了一个字,“嗯。”
周乔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叫阿Ben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岁,肌肉满身,自周乔进来,他的目光就一直不敢正面看她。
周乔沉默了太久,这男人耐不住了,一个劲地用手肘在桌下推金小玉,压着声音急不可耐,“快点啊。”
“啧!”金小玉隐隐地挣着,面色不佳。
周乔缓缓低下头,瓷勺往桌面上一放,很轻。
一切都很寻常平静,她本来就是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女孩。
而就在下一秒,周乔端起几乎一口未动的咖啡,全部泼向了对面的男人。
“啊啊!”粗犷气愤的叫嚷声响彻咖啡馆。
阿Ben站起身,抖着自己邋遢的裤子,“干什么你!”
金小玉也始料未及,连抽数张面纸低头给自己的小男友擦污渍。边擦边对周乔提声,“乔乔!你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周乔却伸手越过桌面,狠狠扯住阿Ben的衣领,也不知她哪儿突然爆发出的力气,牛高马大的男人,还真被她扯得脚步踉跄。
周乔目光锐利,再无平日的温和,“你要当小白脸,爱找谁找谁。”最后一句,她情绪崩溃,声嘶力竭,“就是不能骗我妈!”
这一声叫嚷,让别的顾客全都看了过来,还有人在窃窃议论。
金小玉懵了会,嘴唇上下微动,“……乔、乔乔。”
“不许喊我!”周乔再看向母亲时,眼泪滂沱,情绪已然无法控制,“我不反对您再找新的归宿,但是妈妈,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擦亮眼睛,不要找一个人品这么差劲的!”
说完,她不顾金小玉的大声呼喊,转身就往外跑。
椅子磕碰倒地,桌子也发出尖锐的碰撞声,周乔被撂倒在地,结结实实地倒在地上。
金小玉骇然,本能地要来扶,周乔咬牙,硬是自己又站了起来。
她心情平复了一些,抹了把眼泪,声音虽哽咽,但态度十分强硬。
“妈,你生病了,破产了,我都不会见死不救。但是这个男人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向陆悍骁开口一个字!他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也是拼命应酬堆积起来的,他不欠我什么,我也没权利让他干任何事。妈妈,我是你女儿,不是办事的工具。我不是,陆悍骁更不是。”
说完之后,周乔又扫了一眼缩在角落、愤愤不平的阿Ben。
“你敢骗我妈,我杀了你!”
说完,她忍着胳膊的剧痛,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大门。
———
鸡飞狗跳的插曲之后,咖啡馆又恢复了平静。
二楼,倚着欧式栏杆的某道人影,保养得宜的双手端着咖啡,把方才发生的一幕,看了个全程。
秘书久不见人,于是出来提醒,“徐总,请问还要加点什么吗?”
徐晨君颔首,“不用了,走吧。”
———
周乔这一跤摔得不轻,位置也没摔好,坚持了一小时回到公寓,就再也忍不了了。
她撩起衣袖,看着肿胀老高的骨头,边哭边给陆悍骁打电话。
接通的时候,陆悍骁正与合作客户在饭局上谈笑风生。
他拿出一根烟,叼着放嘴里,旁边的副总自然而然地为他点烟。
陆悍骁声音染着笑:“乔乔?”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乔崩溃大哭,就任性这一回吧,她放下所有坚强,脆弱极了,“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陆悍骁脸色沉下去,“怎么了?”
“我想见你!”周乔哭声更大了。
陆悍骁拉开座位,快步往外跑,“报地方,不许乱动,等着我!”
几分钟时间,他就开车上了大道,抄着近路飙回了公寓。
陆悍骁几乎是把门给撞开的,门一开,他就看到坐在沙发上,一脸泪水的周乔。
“草!”陆悍骁低骂一声,快步走过去,“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周乔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死死搂住他的腰,除了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陆悍骁一下一下抚摸她的背脊,也不逼迫,耐心哄道:“没事了,乖啊,老公给你出头,不怕不怕。”
他身上还有风尘仆仆的味道,混着清淡的男士淡香,让周乔无比心安。
陆悍骁就像是她的龟壳,脆弱时,迷茫时,委屈时,住进这个壳里,就能不管不顾。
周乔哽着声音,揪紧他的腰间衬衫,说了一句话。
陆悍骁僵硬住,懵了几秒,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周乔泪水塞满了眼眶,鼻尖红透,她的声音,比这朦胧的灯影更加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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