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过来了?”吕杰老远就打着招呼。
“是啊,忙着呢?今天人挺多的。”
吕杰笑说,“难免的,蒋叔叔的朋友,同事,还有蒋轩和梅子的好多朋友都过来了。”蒋家的事qíng网上传那么厉害,很多人都知道了,但看着蒋家一点事都没有,更加佩服这家的根基之深。
陆续有人过来放礼金,陈安修也没多寒暄,把他和章时年的份子钱登记上,在礼金簿展开的这一页里,他们的钱是最多的,在所有来宾的里面占到什么位置,他就不知道了。jiāo上了一大笔礼金,收了两份回礼。
吕杰似乎对这两人的关系充满了好奇,但只是多看了两眼,也没问。
他们来的婚礼的现场非常宽敞,布置的也làng漫而典雅,白色的玫瑰花廊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台子上,会场的一角还有专门的乐队在演奏,陈安修他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算很晚,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有些是高中同学,见到陈安修就拉着过去说话了。
老同学久未见面,聊得大多是近些年的发展和工作qíng况,结了婚的还顺带说说自己的家庭。
其他人在聊天的时候,何文杰就拉着陈安修的袖子说,“安修,你这身衣服看着真不错,哪里买的?改天我也去买一套。”
这衣服是章时年买的,陈安修还不知道,这时就听旁边一个识货的女同学说,“如果我没看错,这个是当季新品吧?”她说出了一个牌子的名字,有人小小吸口气。
何文杰心直口快地说,“不是吧,这个不会是高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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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杰这话一出,周围一片鄙视的目光投过来,尽管有人心里也这么想,但何文杰这么说话怎么让人下台。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安修,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这种大牌子的衣服吧,看看还好,但是真的要买的话,太烧钱了,还不如买件高仿,质量差不多,价钱可就便宜多了。”
陈安修知道何文杰的脾气,从同学时期就这样,人不坏,但有时候脱线太厉害,说话经常不过大脑,他实在没什么可生气的,“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会过日子了。”
别人给了台阶,何文杰当然顺着下,笑说,“拿死工资的人没办法,将来还要养老婆,孩子,现在物价这么贵,不都得事事提前打算嘛。”
陈安修没有直接回答关于那个高仿的话,但这从容不迫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根本没有必要论证的一个事qíng,争辩太多反而掉价。周围的同学也觉察到这一点,心想这人也没大家想象中过得那么不如意啊,挺大气的。
何文杰这人常常因为这张嘴得罪人,难得今天陈安修不在意,他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又分享秘密一样对众人说,“你们猜,我刚才遇到谁了?”
大家都摇头说不知道。
“明晓静啊,你们还记得不?”
这个人陈安修有印象,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算不上漂亮也不能说丑,学习成绩一般,在班上也不活跃,她之所以被人注意到只有两点,一个是会绣花,二是她有个很有背景的爸爸,他们高中那会,十字绣刚刚流行起来,班上很多女生喜欢这个,老师管得严,她们就没事偷偷拉两针,但明晓静不是绣这个,她是真的在绣花,在普通的布料上,描花样,她有段时间坐在陈安修前排,陈安修见过她绣的东西,绣地真是很不错,但两人一直都不怎么熟悉,高三结束后明晓静就出国了。她爸爸是部队里的高官,班上很多人都知道。
旁边有人问,“你怎么会遇上她的?她现在怎么样啊?”
何文杰说,“变化挺大的,感觉比以前漂亮不少,人也大方了,听她说,最近订婚了,这次是和未婚夫过来摆几桌酒席答谢一些朋友的。”
“人家就和咱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以后估计也没什么走动了。”
以前都是同学,彼此之间的界限还不明显,但一旦走上社会,很多区别就显现出来了,际遇相似的人更容易走到一起,形成一个来往比较频繁的圈子,像明晓静他们,像蒋轩林梅子和和何文杰他们,陈安修这样的,大概不属于任何一个圈子。
同学聚在一起,难免要说起以前的同学,有羡慕的,有感叹的,有可惜的,陈安修跟着听了一会,看着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回到章时年和吨吨身边去了,还没正式开席,桌子上盘里放了不少gān果,点心和喜糖。
他们不是亲属和贵宾,也就无所谓座次,随便找了张不算靠前的桌子坐下的,明明这一桌不算偏僻,但过来的人一直不多,往往人走近点,看看章时年,转身就走人,要不客气笑笑转身继续走人。
陈安修给吨吨扒开心果吃,注意到这一奇怪的现象就问,“章先生,你身上是不是带刺儿了?怎么别人一看到你在,就不坐了?”
章时年勾勾手指。
陈安修歪过耳朵去,就听他低声说,“人少了,你和吨吨待会可以多吃点。”
陈安修顿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信你才有鬼。”明明是自己不想和人同席,隔着八丈远就能感觉到那种qiáng大的冷淡气场,还好意思找借口。
婚礼是在十二点准时开始的,林梅子一身雪白的婚纱,由她姑父牵着走上红毯,jiāo换戒指,支持人引导着回忆甜蜜的恋爱经历,与此同时大屏幕上还展示了两人过往的很多亲密照片,有一些明显可以看出是在大学校园里的,很青涩,很美好。
主持人用煽qíng而概叹的语气在解说,“看今天这对新人,他们从十八岁就相爱,到今天,他们已经一起走过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他们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又一次告诉了我们,什么是爱qíng,什么是坚守……”
章时年在桌下握住陈安修的手。
照片在一张张回放,陈安修也好像看到了那些时光,没有他,只属于蒋轩和林梅子的日子,“他们看起来很登对,不是吗?他们有这么多共同的美好回忆,他们才是最应该在一起的。”十八岁以后的林梅子从来不属于陈安修,以前是他看不明白。
章时年轻声说,“我们以后也有。”
“恩。”陈安修回握着他的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他的未来是和这个人在一起的。
他俩这动作也瞒不住吨吨的眼睛,吨吨想了想,也把自己的小手塞进陈安修的手里,让他握着。
因为他这动作,陈安修刚酝酿的一点qíng绪瞬间灰飞烟灭,他忍笑低头,一家人手牵手,他们到底是来gān什么呢?
接下来是家长发言,没什么意外的是蒋伟明,他看起来jīng神很不错,热qíng洋溢地表达了对两位新人的喜爱和祝福,后面的香槟台,切蛋糕等环节也一个没落下,等走完这些,菜终于陆陆续续上齐了。
刚开始陈安修还没太注意,直到新人敬酒环节的时候,他才发现,林梅子的姑姑一家人竟然不是坐在主宾席上,其他地方不清楚,但绿岛这边的习俗是主宾席坐男女双方父母和最重要贵宾的,梅子父母不在,这个位置就该是他姑姑姑父的,可现在的qíng况是那两人都不在主宾席上。主宾席上是蒋轩的父母还有一些领导模样的人,还有好几个空位置。
林梅子的姑姑和姑父仅仅坐在第三顺位席上。
林淑方一抬头和陈安修的目光对个正着,她的眼神有点不自在,很快低下了头。
酒席就行了大半个小时的时候,蒋伟明接了个电话,匆匆出去,不一会,他就亲自引着两男一女进来,众人看蒋伟明那恭敬的态度,就知道那三人来头不小,陈安修好奇地看过去,其中有一个,他竟然认识,上次在北京让他搭便车的那个人,小舅的那个同学。
陈安修这张桌实在太显眼,陆江远一进门看到他们了。
“陆先生,上座请吧。”蒋伟明不知道陆江远为什么突然停住脚步。
“不用了,我就到那边坐坐吧。”陆江远伸手一指陈安修他们所在的那桌。
陈安修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人,问旁边的章时年,“你和他们很熟吗?”空桌也不是只有他们这一张啊。
章时年很肯定地吐出两个字,“不熟。”
拜章时年所赐,他们三个人霸占着一整张桌子,本来就有点打眼了,现在又来这么一处,整个宴会厅没有看别人的了。蒋伟明今天一直忙着招待各位到场的上级领导,也是到现在才看到章时年,他心里虽然对章时年有猜疑,但没有证据,章时年的身份又摆在这里,他不得不笑着上前打招呼,“章先生真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章先生和陆先生都到上面去坐吧。”
陈安修的那些同学原本就对和陈安修同来的这个男人有些好奇,现在一看蒋伟明的态度,更加好奇了,市公安局长还要陪笑脸的,到底是什么人物啊?陈安修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有能耐的朋友啊?
“不用这么客气,蒋局长,在这里就挺好的,不用再换了。”
陈安修原本以为来人是对着章时年来的,总不能是对着他这个只见过一次的搭便车的吧?哪知道人家一来就对着他伸出手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真巧。”
“是啊,挺巧的,您什么时候来绿岛的?”
陆江远笑说,“也没来多久。”
蒋伟明不动声色地打量陈安修,他现在简直不知道陈安修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上哪里去认识这些上层人物的,而且一个个还看着和他这么熟悉。他都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儿子太笨了,连这人的底细都没摸清楚,还是这人太会隐藏了,瞒过了所有人?
陈安修拍拍吨吨说,“吨吨,叫伯伯,上次在北京……”
“我还记得,爸爸。”
陆江远略略弯弯腰,喜爱的目光落在吨吨身上,“吨吨头上的伤都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人的关系,他对这一大一小充满了莫名的亲切感。
吨吨把额前的头发撩撩给他看,“已经都好了,伯伯。”
“还是叫爷爷吧。”这是那人的孙子辈呢。
陈安修说,“这个……”当时以后不会见面,也没问名字,现在称呼起来都困难,“这个,不太合适吧?”这么年轻的爷爷?
陆江远看他,笑说,“没什么不合适的。”
既然他都不怕被人喊老,陈安修也就没什么坚持的,又不是亲的爷爷,需要天天喊,偶尔见面,礼节xing地喊两声也没问题,“那吨吨就喊爷爷吧。”
“爷爷。”有小舅姥爷在前面,吨吨这声爷爷喊得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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