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旧吧。”
“女伴那里?”
“不需要,让君恒和我一起去。正好介绍些人给他认识。”
陈安修收敛了笑容,摘掉耳机,扔在副驾驶座上。
六月中旬,樱桃已经差不多采摘完毕了,个头较大的樱珠还有不少,此外就是一些huáng樱桃了。刘波夫妇有开饭馆的经验,他们上山后,陈安修相对轻松不少,刘波负责炒菜,徐丽帮着上菜和收拾桌子,他们店里原先的小姑娘罗芳芳也跟着过来了,洗碗洗菜她都能做,孙大吉的媳妇吴燕,陈安修就让负责淘宝店这边的工作,她会打字,虽然不是很快,但淘宝店这边也不需要和人家长篇大论,一般就是做点简单的产品介绍和确认订单地址的工作,以她的身体状况完全可以胜任。
“陈哥,你回来了?”午饭后的时间,店里没客人,孙晓他们正聚在院子里树下打牌,小篱笆上爬满了豆角,现在都开出了紫莹莹的小花,再过段日子,就可以摘着吃鲜豆角了。
“恩,午饭的时候忙吗?”
“还行啊,来了两拨山下的人,吃完午饭爬山照相去了,还要了十来箱子土jī蛋,我们都给他们称重,装好了。”孙晓努努嘴示意,屋里的墙边果然摆放着十几个jī蛋箱子。
“安修,今天的樱珠和huáng樱桃也订出去不少。”吴燕从柜台一角专属于她的电脑桌前站起来喊了一句。
“行,待会再去山上摘一些。”
刘波甩掉手里的最后一张牌,说,“正好打完,安修,我跟你一起去。”
张言也附和说,“这牌少了五个人也打不成了,一起去吧,顺便到树上吃点最新鲜的樱桃。”
陈安修大方的表示,“这个月底,每个人都有红包。”这些人跟着他,虽然名义上是在小饭馆工作,但平时摘樱桃,捡jī蛋他们都跟着,算是一兼多职了,小饭馆里赚钱了,大家都有得分,才有动力。
张言,孙晓和罗芳芳年轻,当场喊了起来,“陈哥,你太好了。”刘波夫妇和吴燕年长一些,相对来说稳重点,但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他们都是吃过苦的人,此时跟着陈安修有计划有目标的一步步往前走,也觉得自己的日子有了盼头,每天做起来事来很有gān劲。
陈安修换了件旧衣服,扛了梯子,手里提了篮子,选了一棵果子最密的huáng樱桃树爬上去,huáng樱桃个头挺大的,半透明的果冻一样,向阳的一面有红晕,果ròu是huáng色的,他摘了两颗在袖子上擦了擦,扔到嘴里,酸甜酸甜的,汁水特别多。
梯子下面有呜呜的叫声,陈安修低头一看,又是那只小黑狗,“你怎么又跟着来了?你是不是打算赖上我?”小饭馆附近丢掉的垃圾相对多一些,经常可以看到一些野猫野狗的来觅食,他脚下的这个就是其中一只,看这个头,刚出满月也没多久,连汪汪都不会叫,每次抢食被别的大狗一爪子拍出去老远,他觉得太可怜,就给过它几次剩饭,它倒是什么都不挑,每次都把那只破碗舔地gāngān净净,但也因此惹来一个后患,这个小毛头赖上他了,只要他在镇上,一回头经常就能看到它的身影,有次跟着他回家,他没让进门,它就在门外趴了一整夜。早上望望出门没留意,差点把它一脚踩死。
“呜……”
“我和你说啊,我是不会养你的,你赶紧自己找别的人跟着去吧。”也不管这么小的狗能不能听懂。
小黑狗两只前爪扒着梯子不走,陈安修坐在梯子顶端沉默一会,丢些樱桃给它吃,“其实你是个笨蛋吧,给你点吃的,你就巴巴地跟过来,大概我也是,人家给一点,我就没有理智地跟着人跑了。像我们这样的,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
鉴定的结果,三天后,陈安修准时拿到了,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他这次真的没什么可怀疑的了,吨吨真的是章时年的孩子,他错了十年,十八岁的事qíng,到二十八岁终于知道了真相。因为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现在知道这结果,好像也不是特别的惊奇了,总比吨吨是季君恒的孩子好点,起码他不用去背负和叔侄乱|伦的罪名了,吨吨应该也是喜欢章时年多一点吧?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过呢?他可以轻易地原谅季君恒,是因为他不需要和季君恒过一辈子,他想把那一页彻底翻过去,想和章时年好好地在一起,可现在的对象变成章时年,他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
已经进入后半夜了,山里的村子彻底安静下来,除了风chuī过枝头,一点声音都没有,陈安修躺在chuáng上又翻了个身,吨吨好像醒了,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爸爸。”
吨吨有时候会在梦里这样喊他,陈安修一般都不敢答应,怕一答应,吨吨就彻底醒了,睡不着了。
不过这次和以往的好像都不太一样,以前只要陈安修不答应,吨吨一般喊两声就睡了,今天竟然又喊了一声,“爸爸,你睡着了吗?”
陈安修一听他话这么长,就知道他是真的醒了,正打算回话,就感觉吨吨的小手往他脸上摸,他赶紧闭上眼睛。
“真的睡了啊。”吨吨自以为没人察觉地悄悄掀开陈安修的被子爬了进来,抬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腰上,钻进他的怀里躺好,“爸爸,我真的是你生的吗?”他那天都听到了,“以前小松妈妈都骂我是没人要的小孩。你老是不回来,妈妈也没来看过我,我也觉得你们都不想要我了。”
没有不想要,陈安修没说出来,他还想听吨吨接下来想说什么。
吨吨以为他还在沉睡,继续说,“其实我是你和章叔叔生的吗?他也是我的爸爸吗?”
“是。”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明天我们这里下大雨啊。
VIP章节 65吨吨番外
吨吨番外
陈爸爸和陈妈妈疼吨吨,总是怕他在外面听了闲话受委屈,一直长到五六岁的时候都没怎么单独让他出去玩过,所以村子的小孩子和吨吨也不熟。
吨吨有很多的玩具,有各种各样的汽车,有飞机,还有在轨道上跑的小火车,他最喜欢一辆小货车,那辆小货车可以背着三辆小汽车跑,是陈安修有次回家探亲的时候买给他的。他每天都要拿出来玩一遍,以至于上面的漆都磨掉很多了,放在一堆新玩具里显得尤其破旧。陈妈妈一度想给他扔掉,但是吨吨死抱着不同意,陈妈妈叹口气也就作罢了。
陈家住在胡同的第二家,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有很多孩子在大街上玩,有打球的,有撞膝盖的,还有带着自己的小车子出来比赛的。陈妈妈在厨房里做晚饭的时候,吨吨有时候会一个人到门口坐会,抱着他的小汽车。
有街坊邻居从陈家门前经过的时候,都会笑着和他说话,“吨吨啊,一个人玩呢。”但是背过身去,心里就感概,这么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孩,可惜妈妈不要,爸爸也不在身边。
一个村子里住着,其实附近的小孩子都知道这家有个叫吨吨的,和别人都有爸爸妈妈不一样,吨吨只有爷爷奶奶,叔叔和姑姑。陈安修回家不多,小点的孩子都不认识他,直接就把他忽略了。不过小孩子,有时候也没多想,就觉得吨吨天天不出来玩挺奇怪的。
那天有人在街上玩小汽车,跑道都画出来了,其中有两个孩子被他妈妈喊着回家了,人太少了玩起来没意思,有个叫小松的孩子,看到吨吨自己拿着小汽车在门前跑来跑去的,就喊他,“喂,那个叫吨吨的,你来一起玩不?”
从来没人找他玩,吨吨站起身确认了好几遍,发现那人确实是在喊他,往门里看了看,奶奶还在做饭,他犹豫了一下,抱着自己的小货车就过去了。
“咦?你的车是四个啊?”吨吨一放下,那个小松就看清楚了,吨吨的是一个货车背着三个小汽车,“那正好啊,他们两个没带出来,你先把自己的借给他们用用。”小松指指站在旁边的两个男孩子。
“这是我的。”吨吨怕他们拿走了不还给他了。
“你这个人怎么小气啊,这么旧白送都没人要。”小松是附近一伙孩子的小头头,霸道惯了,平时游戏都是他带着玩的,这时见吨吨不合作,直接打算下手抢。
吨吨摁着不给他,小松气得踢他一脚,正好踢在吨吨的手指上,吨吨吃痛,大力推了他一把,小松蹬蹬后退两步,没站住,一屁股蹲在地上了,说来也巧,这条街上最近有人要盖楼,运了不少沙子和石子,路上也漏下了一些,这个小松跌到的地方正好有沙子和石子,当时就磨得半个手掌有了血丝。
如果事qíng至此为止,也就是两个小孩子的事qíng,你就是心疼孩子,就找对方家长闹,这也没人说什么,偏偏这个小松的妈妈不是个善茬,他家就住在街上,一开门就出来了,指着吨吨就骂,没有妈的孩子心眼就是毒,从小就这么坏,怪不得你妈不要你……
边上有人见她对着个孩子这样,都上去劝她,小松妈妈没人劝还好,有人劝更来劲,见吨吨要走,一把将孩子拉住骂。好几个人拉都没拉开,又怕伤了孩子,不敢硬拉,就跑去和陈妈妈说。
陈妈妈当时正在家里切菜,一听人这么说,直接拎着菜刀出来的,要不是小松妈妈一看不好,扭头跑回家就关门,说不定陈妈妈当时在气头上真就给她两刀。
天雨那时候十八|九岁,天天在社会上飘着,小痞子一样,刘海挑染成huáng色的,长长的遮住眼睛,至于身上那衣服,按陈妈妈的话就是,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穿的。
小松那一脚不轻,吨吨的右手小指当天晚上就肿地蚕宝宝一样,小指甲盖也掉了,天雨有天回来,知道了这事,爬到小松家的墙头上,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他家的玻璃砸了个稀巴烂。
反正这事当时闹的挺难看的,两人家住的这么近,好多年都不说话。
以前吨吨还有问他妈妈呢,从这件事后,吨吨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从此再也没问过关于他妈妈的任何问题。医生给他指头上药的时候,就问了奶奶一句,“我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VIP章节 66
冷不防陈安修突然来这么一句,吨吨吓地惊喘一声,抱住他的脖子,缩进他怀里,很快反应过来,又七手八脚地掀开被子往外爬。
“吨吨……”陈安修轻轻地喊他一句,展开手臂把那热乎乎的小身子捞回来。
“你怎么没睡?!”吨吨的语气懊恼大过于质问,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心里话就这么被爸爸听到是件极为尴尬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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