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的死相很凄惨,他半跪在树前,应该是被鹿角一下子顶到树身上,刺破了小腹。他的罪己诏就落在在左手的方向,右手边也滚了一只油性笔,那副画就是他手上的这支笔绘制而成的。
而他的左手旁还跌落一个佳能的单反相机,屏幕碎裂了,开关键按的是开机,可能生前还在拍摄什么,也可能是在拍摄发情期的鹿群。
余念多了个心眼,让现场拍摄刑事照片的技术工把单反相机里的内存芯片取出来,没准里面有保留死前的映像,但很遗憾,内存卡有裂痕,很可能已经被破坏,读取不出任何数据。
沈薄说:“能否让我的朋友修理一下这枚内存卡,他是这一行的专家,没准可以修好。”
警员点点头,亲自要了那个专家的号码,将物件转交给那个人。
如果余念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阿蒙在拍摄鹿群的期间,被骤然发难的雄鹿撞击,导致单反相机坠毁,至于死前有没有描绘过这一副罪己诏,那就有待商榷了。
而且鹿群早已不知所踪,这里又是荒凉的深山区,不一定能找到肇事鹿。
余念无功而返,和徐倩回到阿蒙的房间,想要联系他的亲朋好友。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笔记本上。
笔记本电脑旁边是一杯水,放在左手边,而从触摸键的磨损痕迹来看,他惯用的也是左手。
阿蒙是左撇子吗?
余念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细细回顾之前看到的场照,猛然想起当时的阿蒙惨死的画面——油性笔跌落的位置是右手的方向,而纸是左手边。但他是左撇子,执笔也只会惯用左手,又怎么会像是寻常人那样右手执笔?而且单反跌落的位置是左手,那就说明,他死前的确在使用那只佳能单反相机,而罪己诏的纸和笔都是外人放上的。
那么这个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还是说,这也仅仅只是个巧合。
一向惯用左手的阿蒙突发奇想用右手绘下了一只鹿呢?
余念打开阿蒙的电脑,没上电子锁,很快就联系到他软件里面的摄影队队员。
她敲下一行字:“阿蒙先生遭到了鹿的攻击,不幸身亡,请问你们能上山一趟处理一下他的身后事吗?”
“怎么会?”很快就有一个叫“阿悄”的男人回话了,“他怎么会被鹿攻击,不过我们前几天也提醒过他了,说最近是发情期,就算拍纪录片也不好那么近拍摄。”
余念狐惑问:“他之前就和你们说过有关鹿的事情?”
“嗯,自从上次死鹿照片名声大噪,他就很想再拍一系列有关野生鹿的纪录片,正好这次上山,被他发现了野生鹿的踪迹。不过也是他运气好,鹿这种动物最喜静敏感,居然能被他碰上。不过发情期的鹿的确比较暴躁,不像是寻常那样灵动怕人。”
“请问你是他的什么人呢?”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他的助理,名字叫阿悄,我们组成这个团队有很多年了,关系一直很好。那我们晚上就进山,你们方便来人接一下吗?”
“好的。”余念回。
她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在回旋阿悄的那句话——“他发现了野生鹿的踪迹,想要拍纪录片。”
也就是说,阿蒙要拍鹿的纪录片的念头是早就泄露出去的。可能有人会利用他的想法,加害于他吗?
究竟是一起意外的事故,还是说有人蓄谋已久,专程来害他呢?
阿蒙遇害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到九点个时间段,她得去问问,这里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甚至包括沈薄,毕竟他们两个早上刚刚起了冲突。
余念最先问的是齐殊,“请问,齐小姐早上的七点半到九点在什么地方,做什么?”
齐殊沉吟一声,说:“我在屋子里,照顾他。”
“他?”
“傀儡,他可以为我作证,我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齐殊说的面不改色。
“那么,就让他出声为你作证好了。”余念说。
齐殊点点头,晃了晃怀中的傀儡,片刻过后,抱有歉意道:“他说话,你好像听不到。”
余念的确什么都没听到,只觉得齐殊神神叨叨的。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只能转向其他人。
余念问陈饶:“七点半到九点之间,陈馆主都在哪里?”
陈饶叹了一口气,说:“我在前头和徐警官说了两句话。”
“徐警官?徐倩?”
“对。”
余念又问徐倩:“你之前和陈馆主说了什么?大概几点?”
徐倩不好意思挠挠头,“昨晚酒喝多了,迟了十分钟巡视。路上撞到陈馆主,就被逮住了,好像是快八点的时候吧,和他聊了几句最近巡逻的情况,然后就没了。”
“也就是说,在八点到九点,有一段时间你并没有和陈馆主在一起,对吗?”
“对。”徐倩点头。
余念耸耸肩,“不好意思,陈馆主。你的不在场证明有漏洞,所以不成立。”
那么,接下来就是安娜小姐了。
余念又问她:“安娜小姐,七点半到九点的时间段,你在做什么?”
“人不是我杀的。”她恶狠狠地说。
“我没问这些,我就问你,那个时间段,你在做什么?”
安娜皱眉,点了一根女式烟凑到唇边,“我在和我的牌灵沟通,我说了这个地方很邪,你们不信我。”
“也就是说,你也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她翻了个白眼,“随你怎么说。”
余念无奈极了,眼珠子提溜一转,望向沈薄,问:“沈先生呢?早上都在什么地方?”
“哦?你也怀疑我?”他的声音又变得危险起来,原本倚靠在沙发上,慵懒而闲适,现在被迫交谈,坐起身来,反倒平添了几分压迫感与阴冷之意。
余念硬着头皮又问:“我觉得阿蒙先生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所以……”
“所以大家都是被怀疑的对象是吗?”
“对。”
沈薄了然一笑,嗓音微哑地道:“那么你呢,余小姐,你在早上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我在吧台喝牛奶。”
“有人能证明吗?”
“我……”余念哑口无言,的确,就连她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也没有人能为她作证。
“我当时在屋内休息,没有人能为我作证。”沈薄说。
余念毫不气馁,依旧一一询问,结果得出了结论:大家都在各做各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拥有不在场的证明。
安娜朝天吐出一口烟,嗤笑:“我说,你们还不相信吗?这只傀儡真的有鬼,罪己诏要是不按照它说的做,大家一个个都会死去。”
余念狐惑问:“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太明白。这只傀儡这么危险,为什么你们还想收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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