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以为意的笑:“一切投资不都是为了你么?怕你吃苦,帮你找个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丈夫,你不领情;想让你学会执掌家业,自己又不舍得教,只好让别人教。这样父亲,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小小恼怒:“你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根本就不能明白别人曾经所经历过的痛,有什么资格乱发言。”
“是,我是不明白。”耿绍昀冷酷的说:“我只知道,一个合格的母亲不应该不负责的扔下孩子不管,更不应该让孩子在怨恨中成长。”
“你知道个屁!”小小突然蹦出一句粗话,转身冲出了机场。耀眼的阳光猛然刺得双眼发痛,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匆忙低头,几滴水珠跌碎在大理石地面上。暖洋洋的阳光里,她却觉得冷,抱紧双肩,慢慢在机场外的石凳前坐下。
她的母亲,一个多么美好的女子,小小至今清晰记得她的怀抱温暖馨香,常抱起年幼的女儿轻轻拍打:“宝贝,宝贝……”悦耳的声音如春天里最轻柔的风。父亲的生死兄弟赵晓峰笑嘻嘻说:“嫂子是我心中永远的女神,这辈子没机会了,下辈子做我老婆,好不好?”
“嗳,想都别想。”另一边,父亲在叫:“云若这辈子是我老婆,下辈子也是我老婆,下下辈子,还是我老婆。”母亲看着他,温柔的笑,即使是百炼钢,也会溶化在她温柔的笑靥里。那时,父母的感情真好!
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幸福?舅舅去世时,母亲哭得很伤心,从此再也不会对父亲温柔的笑。终于有一天,母亲离开了父亲,也离开了她;时隔半年,母亲被强行带回家,父亲拿起一个针筒,母亲被他的手下所钳制,不能动弹。她不哭不闹,静静看着他,当他亲手把透明的液体注入她纤细的手腕时,大滴的泪沿着她美丽的脸庞无声滑落。那时候,看不懂母亲的眼神,只是觉得很悲伤,许多年后才明白,那种眼神,是万念俱灰的绝望。父亲把针筒狠狠砸在了地上,玻璃碎屑飞溅,在母亲的脸上划一道淡淡的血痕。她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父亲抱住她,“小小,小小……”一滴水珠落在她头顶,冰冷沁入发间。她问:“妈妈为什么要打针,生病了吗?”
父亲沉默了很久,说:“是。”
她看见母亲流泪,以为是打针太痛,轻抚母亲的手腕,“妈妈,病快点好,好了就不用打针了。”
母亲合上眼,泪水成串沿颊滚落,“把小小带走,再也不要让她看见。”
父亲拉她走出母亲的卧室,迎面跑来的赵晓峰扑上前,冲着他的胸口狠狠一拳,“混蛋,你竟然给嫂子注射毒品。”
她瞪大了眼,八岁的孩子,已经懂得不少事,也知道毒品不是好东西,她以为这是一个误会,赵叔叔对父亲的误会。
父亲没有还手,望着远方的虚空,疲惫而虚弱,“晓峰,我没办法,苏步昌死了,云若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离开我。”
赵晓峰咬牙:“你会害死她,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她的!”
父亲怆然笑:“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死在我身边。”宁可让母亲死,也不放手,这就是杜修宇,叫她如何不恨?
一道阴影挡住了温暖的阳光,小小抬头,耿绍昀站在她面前,阳光的晕辉里,他的面容有点模糊,反倒衬托出一种出尘的俊逸。“对不起,”他说:“我道歉。”
“道歉有个屁用。”小小恶狠狠说。
“有个性!”他感叹,“可是,你能不能——,呃,能不能文雅一点?”
“不能!”她说完,却忍不住“哧”一声笑了起来,偶而说说粗话,感觉也挺爽。
第二十章
小小的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侧显得狭长妩媚,真正是媚眼如丝。看见她笑,耿绍昀也笑,这个女孩性情很豁达,意识到这一点,耿绍昀觉得愉快。对于哄女人,他没有什么耐心,显然,小小不需要别人哄,让他感到轻松自在。
左顾右盼一阵,小小问:“秋姐呢?”
“她一夜末眠,我让司机先送她回休息。”
小小“哎”一声,从石凳上跳起,“我跟她一起回去。”
“你随我回公司。”耿绍昀转身率先走,“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
“总裁,”小小站在原地不动,可怜兮兮小声说:“我也一夜末眠。”
他回过头,笑了笑:“我该怎么称呼你,苏小姐,还是杜小姐。”
“我是苏小小。”
“好吧,苏小小,”他说:“杜先生已经答应我,从今天开始直至你离开胜天,他将断绝对你的一切经济支援,也就是说,你在胜天工作的收入将会是你近期唯一的生活来源。江雅秋还在休假期间,她今天不上班没关系;而你,作为胜天的员工,如果无故旷工,你的直属上司将会按公司规定给予处罚,你说,到时我该怎么做呢?”
小小不再说什么,乖乖尾随他身后上车。耿绍昀又一次满意的笑,乖巧的女孩比起骄纵的千金大小姐,自然要可爱许多。
司机不在,耿绍昀自己开车。晚冬的晴天里,似乎已经有了春的气息,阳光透过车顶天窗玻璃,暖暖照在身上,天窗打开一指大小,微风徐徐吹拂过脸庞,小小开始昏昏欲睡。
耿绍昀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中,飘飘渺渺,一时模糊,一时清晰,“我让人为你安置了一张桌子……以后你就在我的办公室里工作,有些事,我可以教你,更多的事,需要你自己去领悟,不明白再来问我……”
“哦。”她含含糊糊答应。
“下班后我陪你过去收拾一下,今天就搬到我那里去住。”
“什么?”小小立刻清醒过来,“为什么要搬到你家去住?”
“不、不是我家,是我个人的公寓。”耿绍昀详细的解释:“不和我家人住在一起,只和我住在一起。”
小小的脸一下子变得绯红,太直接了吧,她低声嘟哝:“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耿绍昀笑:“我也不是随便的人!”
“哦,哦……”小小更加的困窘, “那个,那个——”
耿绍昀瞟她一眼,一缕阳光恰好射下来,映照着她莹白的肌肤,仿佛透明般,绯红的脸庞却浓艳欲滴。古人形容女子美好肌肤的那个词——吹弹可破,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让人产生忍不住想摸一把的冲动。他急忙转开视线,克制住自己不再看她,说:“你父亲不但要求我教你做事,还要我教你处世,让你学会在不同环境下与不同的人打交道。除了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你我必须在同一屋檐下住三个月,但不会同房,更不会同床。”
“我不同意!”
“不同意?”耿绍昀又笑:“那么,你是要和我同房,还是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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