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她说。
陆樟走到她身后,一只手按在旁边的墙上,另一只手也按在玻璃上。再往前一步,就能把她抱在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的心居然跳得很快,兴奋又紧张。他从没追过年纪比自己大的女人,还是师父,只觉得整个脑子里都是滚烫的。
木寒夏心无旁骛,并未察觉。
“美吧?”他在她头顶小声说,“师父,北京城还有好多更美的地方,我以后带你去看。”
他说得真诚,又叫她师父。木寒夏没察觉异样,笑答:“好,多谢啦。”
冯楠看着他俩的样子,女的清丽洒脱,男的英俊桀骜,站在一起,竟也是一对璧人般。他看着陆樟落在木寒夏腰旁的,那只蠢蠢yù动却又不敢上前的手,深深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陆樟说不定就要炒掉他了。于是他无声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听到门响的声音,木寒夏回过头。陆樟动作更快地把手放下来,若无其事地说:“坐下吃饭吧。”
木寒夏看一眼门口:“冯楠呢?”
陆樟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说:“那小子还有一堆杂事,别管他,我们吃。”
木寒夏坐下,看了眼菜色,说:“吃个中饭,gān嘛来这么讲究的地方?随便吃点好了。”
陆樟答:“本少爷的中饭,怎么可以随便?喂,先说好,明天中午我们去吃日本料理。有家店的寿司我很喜欢。我觉得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木寒夏有些无奈,gān脆懒得跟他说了。
吃到一半,木寒夏的手机响了。她看一眼对面的陆樟,走到窗边才接起。
陆樟低头吃着东西,眼睛却一直盯着她。
木寒夏:“喂?”
林莫臣的嗓音传来:“喂。”
木寒夏微微笑了:“什么事?”
“吃饭了吗?”他问。
“正在吃。”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他笑了:“我也正在吃,跟一群投资经理。不太好吃。晚上你有没有时间?我来接你吃饭。”
“今晚不行。”木寒夏答,“我有事。”
“好。那改天。”
“好。”
“summer……”他说,“想你。”
木寒夏轻轻“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她一回头,就看到陆樟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自己。
“看我gān什么?”她坐下继续吃。
陆樟说:“谁的电话啊?师父笑得这么温柔。”
“一个朋友。”
陆樟默不作声地吃了几口,忽然笑了,说:“哎,师父,我知道三里屯有家小店特别棒,晚上我们收工了去吃那里好不好?”
木寒夏头也不抬地答:“不行,我晚上有事。”
“什么事啊?”
“我去接个朋友,叫何静。就是来做我助理的那个人。”
陆樟恍然:“哦……”
——
等了几天,晚上却没约到她,陆樟一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跟几个朋友去胡吃海塞,吃到半路,他一声不吭又跑了。
此时已是夜里九点多,他一个人开着车,不知不觉竟到了木寒夏住的小区里。他现在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让冯楠把她的房子租在他家附近,哦不,最好把他的一套房子给她住,反正他房子多,那样就完美了。
胡乱想着,他把车徐徐开到她家楼下不远,停下了。抬起头,望着她家的灯,是亮着的。不知怎的,竟感觉到心qíng一阵温暖。妈~的,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恋母qíng节了……他低头点了根烟,打开车窗,慢慢咬着吸着,不经意间,却瞥见前方不远处,路的另一侧,还停着辆卡宴。
这辆卡宴,他是认得的。
他冷冷地盯着,啧啧……老流氓这是又出来作怪了?
结果,过了几分钟,果真看到林莫臣下了车。即使以陆樟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三十岁的男人,皮相很好,还会穿衣。一身简单的黑色大衣,就显得修长挺拔,气质不凡。
林莫臣倚在车边,也没有上去,居然也点了根烟,然后抬头,慢慢抽着,望着木寒夏的窗口。
陆樟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亲眼看到一个在商场堪称传奇的男人,一个连他父亲都不得不尊重的男人,却跟他一样,守在这个女人楼下。并且陆樟已清晰感觉到,那两个人之间的纠葛,是他这个后来的人,比他俩年轻了好几岁的人,根本就无法探知和介入的。
陆樟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重重戳熄在烟灰缸里。抬眸依旧盯着林莫臣。
就在这时,楼宇的门被推开了,木寒夏走了出来。
陆樟心头一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陆樟的车,只看着林莫臣,然后微微一笑。林莫臣已迎了上去,把手里的一袋樱桃递给她。陆樟看到樱桃,心里就骂了句“卧槽”。
然后两人说了什么,木寒夏接过樱桃,转身要上楼。林莫臣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又不要脸地把她扯了回来。然后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而木寒夏在他陆樟面前从来淡定自若的脸,竟有些许红晕,虽然没与他更亲近,但是也没有挣扎。
陆樟看不下了去,冷着脸,掏出手机,拨给木寒夏。
然后就看到木寒夏松开林莫臣的手,接起电话:“喂?陆樟。”
陆樟微微吐了口气,语气自若地笑了:“师父,有急事。”
“什么急事?”她看了林莫臣一眼,终于转身走进楼里。
陆樟脑子转得飞快,说:“哦,就是今天我们巡场看的几个问题嘛,我有些地方不明白,一个是……”
眼见她已走进电梯里,看不见了。陆樟才松了口气,胡乱说了几句话,就找了托词挂了电话。惹得木寒夏还骂了他一句“没头没脑”。
是的,他现在可不就是没头没脑吗?
陆樟重新抬起头,恰好看到留在原地的林莫臣也转身。
陆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林莫臣似乎若有所觉,抬起眸,就看到了十来米远外的他。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瞬。
陆樟面无表qíng。
林莫臣却忽的笑了,也不再看他,径自上了车。
陆樟坐在原地,看着他倒车、掉头,然后开了过来。
林莫臣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看都没看陆樟一眼。直至两辆车错身而过,林莫臣的嘴角忽的浮现一丝笑意,但他的侧脸依然没有半点表qíng。
陆樟却觉得,自己从没见过一个男人的眼神,能够像林莫臣这样冷酷。
林莫臣驱车扬长而去。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陆樟却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第93章
男人的手指,gān燥而微凉。
他的脸,他的黑发,他低沉的笑声,他怀里的温暖。
他与她,耳鬓厮磨着。身体缠绕,那么亲昵,那么靠近。
……
木寒夏感觉到心底迸发出的深深爱意,是如此qiáng烈,qiáng烈到要淹没过她的整个身体。那是一种放纵而无法阻挡的qíng绪,比与他重逢后的每一刻,都要真实。
朦朦胧胧,锥心刻骨。
然后,不知是何时的瞬间,身体冷却下去了,心也冷却下去。她抬起头,就看见一个身影,在晨雾中远去。离开了她,毫无留恋。
她追着他的步伐,追不上。尽管看不到他的脸,听不到他的任何话语,可是木寒夏清晰感觉到他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酷和决绝。
某种尖锐的、似曾相识的刺痛,一下子扎进她心里。她感觉到自己的双眼已充满泪水……
她猛然惊醒。
抬起头,一室阳光明亮。望向墙上的钟:2点整。她吁了口气,往后靠在老板椅里。午休的短暂时间,竟然就这么趴着睡着了,还做了梦。
她静静地靠了一会儿,脸上没有太多表qíng。门口传来敲门声,何静穿着职业套裙,还有些拘谨不适应的样子,笑看着她:“木总,马上要到会议室开会了。”
木寒夏也笑了,递给她个戏谑的眼神:“哦,谢谢啊,我马上去。”
会议室里。
木寒夏和一众经理坐着,其中一人低头看了看手表,说:“木总,已经快半小时了,小陆总是不是又不来了啊?”
木寒夏沉吟不语。
另一位经理却道:“陆总已经有三天没来公司了,也没参加我们的任何会。下个星期,咱们的商场就要开业了,他不来,总是不合适啊。”
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虽说这件事大体是木寒夏在主持,但陆樟再怎么说是正职,又是太子爷。他现在关键时刻突然又掉链子,那感觉就像是临决战前,主帅跑了,无论是于士气,还是于此战的兆头,都是不妥的啊。
木寒夏也不明白,陆樟到底是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特别勤快听话。突然就跟她玩起了消失,电话也不接,人也找不到。问冯楠,冯楠遮遮掩掩地说,陆总这几天跟朋友玩去了,他也找不到。
木寒夏听了,也有点发火。索xing晾了他几天没管。谁知现在都要开业了,他也没回来。
“小陆总那边,我去沟通。”木寒夏说,“不等了,先开会吧。”
——
这是北京郊区半山上的一幢别墅。天空中的星星,竟比城市中繁密许多。周围森林幽深覆盖。
木寒夏把车停在别墅门口。地址还是从董事长陆栋那里问到的。提到儿子最近的叛逆,陆栋也很生气,并请木寒夏多担待。而木寒夏并无怨言,她觉得自己理应去担待陆樟。
走到门口,去按门铃。却听到里头传来震耳yù聋的音乐声,还有说话声。看来陆少爷在开Party,人还不少。
很快就有个年轻人来开门,瞧衣着气质,也是非富即贵。他见开门是个美女,笑笑:“小姐,你找谁啊?”
木寒夏答:“找陆樟。”顿了顿说:“我是方宜事业部的副总,叫木寒夏。”
年轻人看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然后一下子笑了出来,说:“哎呀,原来是师父啊,蓬荜生辉,快请进快请进,小陆在里面颓着呢,师父,就靠你去超度他了!”
他一口一个“师父”,令木寒夏失笑,跟着他走进去。一路上花园、篝火、泳池……遇见不少人,全是跟他一般大的年轻人,男男女女。偏偏他见一个人还引荐:“这就是小陆的师父,师父来了!”结果所有人都改口叫“师父”,热络嘴甜得不行。这令木寒夏微微无奈,也觉得陆樟的这些朋友,都还挺有趣的。
最后,年轻人把她带到别墅深处,一楼的一个房间门口,然后小声说:“他刚刚就在里面呢。师父,这小子这几天跟吃了火药似的,见谁喷谁。您去治他,我就不去触霉头。”
说完他就走了。木寒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似有说话声。她敲了敲门。
陆樟冷淡的声音传来:“谁?”
木寒夏轻轻推开门。
这是个起居室模样的房间,很大,除了chuáng,还有大沙发和茶几。落地窗外是个小泳池。此刻屋里只开了一盏灯,昏昏暗暗的。陆樟就坐在沙发里,大刺刺的样子,他身旁还站着个女孩,年轻又漂亮。
陆樟的脸本来yīn沉着,看到木寒夏,一怔。
木寒夏笑了笑,走进去,说:“旷工、躲着我,就是为了在这里开Party?”
陆樟还没说话,旁边的女孩先生气了,冲木寒夏吼道:“你谁啊你,说小陆gān什么?”
“你闭嘴!”陆樟转头就朝她吼道。
女孩愣了一下,心里委屈极了。她今天本来就是想跟陆樟发生点什么的,结果刚才话没说完,陆樟就让她出去,别吵他。两人的事还没扯清楚呢,谁知道又杀进来个女人,陆樟还护着她!
女孩以为接下来,陆樟肯定要让自己滚蛋了。谁知陆樟骂完她,却又忽然把她一扯,扯进怀里抱着,还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幸福来得太突然,原来陆樟真正的xingqíng这么bào?女孩都有点懵了。这时陆樟却抱着她,懒洋洋地开口道:“师父,我不是早说过吗,我想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向来随心所yù。您找到这儿来gān什么啊?关心我啊?可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办啊?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别管我得了。这样您好受,我也好受啊。”
女孩没敢出声。木寒夏看着陆樟的样子,静了一会儿,心平气和地说:“陆樟,能不能让你朋友先出去,我们谈谈。”
女孩横她一眼:“你凭什么叫我出去?小陆……”
“谁让你跟她顶嘴了?”陆樟说,“她让谁出去,谁就得出去!滚蛋!”他一把推开那女孩,女孩气得脸都白了,哭着摔门出去了。
第94章
木寒夏一直沉默地在旁边站着,直至屋内终于安静下来。陆樟侧头看着一边,没看她。但是木寒夏注意到,他的脸颊有些红,大概也是喝了酒的。木寒夏想,所以他刚才才这样喜怒无常,一会儿损她,一会儿又护着她骂那个女孩?
木寒夏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抬头看着他。陆樟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一动。
“陆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难受了?”她温和地问。
陆樟静默片刻,回过头来,却恰好看到她清澄如水的眼睛。满肚子里的火,所有的不甘和bào戾之qíng,竟一点也发不出来,生生闷在心里。
“没事。”他低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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