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爷爷有间书房,在靠北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副郑板桥的墨竹图真迹。是他早年的一位故交,为感激他的知遇之恩,特意转赠给他。在这副画的背面,有一个脏污的小手印,许多年过去了,慕容爷爷一直都不舍得请人给去掉。”
他转过身去,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唯一的金孙子——慕容尚卓。
慕容尚卓没有想到,诸葛嫣然的一个小手印之说,竟然引出了他曾经有一个姑姑的事实。
等他发现时,她的一张白净小脸,还有漂亮的天蓝色小洋裙,全成了猫花脸,脏兮兮的一片一片地。
当时,他本想板着脸,训责她两句。要她以后再不要像男孩子般,淘气,顽皮,没一点小女生该有的可爱样。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影视墙一端摆放着的世纪大座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你哪只眼有看到我刚刚哭了?”
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任何与此相关的一丝风声,她一个弱女子,又是从哪里得知?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刚刚所听到的那些事实。
作为慕容家最高的掌权人——慕容仁,在踱到第一百九十九步时,终于停下来。
闻言,慕容尚卓紧蹙眉头,不满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个音调。
“爷爷,那我做什么?”
见爷爷这般问他,慕容尚卓想也没想,便直接点了点头。
慕容尚卓傻眼了,他没有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有一天也会这么悲催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慕容尚卓一脸颓丧地跌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她刚刚坐的位置。
只是一会儿,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她才不想好好的一大段时光,是浪费在和烂桃花的逞口舌之上。
可是逝者已逝,即使让他们砍头谢罪,也不能唤回慕容雨鲜活的生命。
从那时候起,未免双亲继续沉浸在失去妹妹的悲痛中,慕容雨的名字,在慕容家便成了禁忌。
她的全部亲人遭遇绑架,她现在竟然还要求别人,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丑八怪,她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冷血?
他打定主意后,这时才有了心思过问慕容尚卓一些事情,他敢打赌,诸葛丫头一定还说了什么,而这一点,才是让他的这个宝贝孙子,马上回来慕园,与他们决定相商此事的关键。
诸葛嫣然摇了摇头,照烂他目前这般幼稚举止来看,她绝对相信,无论再经过多少年月,烂桃花还是一如七年前她初见时,那般本性难移。
诸葛嫣然低垂的黑眸里,飞快滑过一抹亮光,她摇了摇头,抬起头,唇角微扬,一脸真诚地看向慕容尚卓。
然而,一抬起脸,她弯曲的黑眸,唇角高高上扬的弧度,还是把她刚刚的行为,暴露了无遗。
“这……这……”
慕容仁点了点头,的确,事关许多人的安危,还有公司很多高层的性命,他们不敢,也冒不起这个险。
一直以来,他们的每一次相遇,都是她掌控着整个局面的发展,而他总是处于下风,仿如刀俎,任她玩弄于股掌间。
而满脸墨迹的慕容雨,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一脸恼怒的他,天真无邪地灿笑着。
诸葛嫣然耸了耸肩,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于他。
慕容尚卓看着爷爷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一对叛逆的浓眉,高高地挑起。
“你一句毫无根据的说辞,凭什么要我相信你?想让我相信,你最起码也要给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才成!”
午后的阳光,透过疏落的枝桠,斑驳地照在灰白色的街道上,一地金碎。
没道理,他们派人找了这么多天都未果的她,冒着生命危险突然平空跑出来去找小卓,只是为了向他谎报假军情。
只是,令慕容仁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时候的慕容雨,即使才五岁稚龄,身心上却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逆反心理。
可是,看诸葛嫣然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和他说笑话。
关于这幅画的来历,诸葛丫头那里会知道,也不算是多大的稀奇事。
谁不知道,买到那些历朝历代名家的真迹,都是万分小心地给予珍藏起来。
慕容仁长叹了一口气,好半天,才幽幽开口:“小卓,这不关你爸和你二叔他们的事。他们只是不想你奶奶和我难过,才会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你姑姑小雨的事情。”
也是从那时候起,慕容仁才豁然明白,教育孩子千万不能选择直接谴责训斥了事,一定要委婉地和他们讲道理,即使是再小的孩子,他们也会有逆反心理。
诸葛嫣然咧唇轻笑了一下,黑眸狡黠地睇了他一眼:“如果你想拿你一家人的性命,和克利斯公司的百年基业做试验,我没意见。”
慕容尚卓黑眸骤紧,十分生气地看着诸葛嫣然。
听着她像谈天气一般,语气平淡地说出这么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慕容尚卓心中大骇的同时,却又忍不住疑惑地看向她。
毕竟慕容家和上官家的交情,自他们祖父那代便建立了。
稍有不慎,他们逆反心理所带来的巨大破坏力,马上就会让你尝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有多么哭笑不得和难受。
“丫头既然这么说了,估计消息不假。”
他的话音刚落,慕容天慕容风兄弟俩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把目光齐刷刷地扫去慕容仁身上。
从此,慕容仁便更舍不得请人去掉墨竹图后面的小手印了。
慕容仁背负双手,慢慢地踱着方步。
见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慕容尚卓以为她还纠结于所有亲人横遭绑架这件事上,他紧抿了下唇角,语气不觉变得和缓起来。
空气里似乎还流淌着,她身上淡淡的仿若白玫瑰般的清香。
“慕容尚卓,我先替我妈咪外公她们谢谢你了。不过,请你帮我转告慕容伯伯和梅花叔叔,我外公妈咪她们的事情不急,让他们先不要管这件事了。”
慕容尚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才继续道:“她还说,在这幅画的背面,留着一个脏污的小手印,许多年过去了,您一直都不舍得请人给去掉。”
他们慕容家要有麻烦?
慕容仁矍铄的目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他一遍,方才乐呵呵地开口。
慕容仁老脸上难掩惊诧,关于这个小手印的事情,就连他最亲爱的家人包括在内,知道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三个人:他已故的妻子,因失恋而自杀的小女儿慕容雨,再者就是他本人。
更为了防止两位老人睹物思人,关于她的所有照片和衣物,全部一把火燃烧殆尽了。
他顿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来自意大利的杀手?难道,丫头这是在提醒我们,他们是黑手党派来的?”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小卓,除了这些,丫头她还有没有说了其他什么事?”
墨竹图背面的小手印,是慕容雨五岁时,在他书房里玩耍时,趁他一不注意,小手便抓在了他的墨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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