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遇江少陵_云檀【完结】(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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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现在,争论暂歇不过三秒,坐在主位一直撑着脸观战的江先生终于开口说话了,笑容迷人。要不要喝杯水继续?

  会议室静寂一片。

  江少陵坐正身体,慢慢地说。如果各位争论结束了的话,可否允许我发表一下个人的拙见?"

  可否?拙见?

  这次会议室不仅是寂静无声,刚才争执不休的那几位管理层成员更是垂着头不敢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未世上下很多员工都害怕江少陵,他的财富,阅历和人脉,包括他的智慧和狠戾都让他们感到害怕,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害怕的青年富商其实也有恐惧的人和事,他恐惧有些事超越他的掌控,恐惧有些不敢深思的真相终有一天会被人残忍地掲开,而他恐惧的源头恰恰是他的妻子,他恐惧的真相恰恰是林宣派人送到江水墅的旧物......

  黄昏回到江水墅,肖玟接过他的外套,并递给他一个扁平的四方形包裹盒,盒子很小,重量很轻。

  肖玟告诉江少陵,包裹盒是林宣派人送来的。

  反复看着手中的包裹盒,江少陵强忍皱眉的冲动。有一点林宣倒是没有骗他,林直说旧物不多,还真是不多,只有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包裹盒,也是一个林宣宣称可能会让他闪了腰的包裹盒。

  江少陵意识到,林宣口中的重量其实取决于包裹盒里面物品的意义。

  回到卧室,江少陵将包裹盒随手扔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去浴室放洗澡水不过一分钟,他又再次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包裹盒扔了进去。

  他很清楚包裹盒里的东西势必会扰乱他的情绪,所以他才会警告自己不要看,但下楼吃饭时,他明显有些食不知味,刚吃了几口菜,就撂下筷子猛地起身往楼上走。

  肖玟吃了一惊,直到江少陵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闾,肖玟连忙让用人重新拿一双筷子给她,她尝了尝菜色,色香味俱全,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江先生突然离席跟晚餐是否入味并没有太大关系。

  江水墅二楼书房里,江少陵打开包裹盒,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丁盘录像带。他没想到会是一盘录像带,但如果不是录像带,又能是什么呢?

  江少陵的内心陷人挣扎之中,他抿着唇注视着那盘录像带至少有十几分钟,然后他拿着录像带去了媒体室。

  几分钟后,那盘让他犹疑不定的录像带被他放进录放像机里几秒种后,真相的闸门向他开启,当他看到出现在画面里的年轻女孩时,那一刻有一种残忍的情绪将他凌迟得神魂分离。

  那是一盘类似于真人秀的录像带,片头打着英文字幕——中国绘画记忆天才挑战柏林天际线,历时十一天精准还原柏林892平方公里城市全貌。

  那是一间封闭的一室一厅,除了浴室和卧室,独立的画室里到处都安置着摄像

  头,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饭进去,被拍摄对象与外界隔绝形同坐牢,一天二十四小时

  几乎都被制作团队监控在内。

  被拍摄对象是伽蓝,还不满19岁的伽蓝,还是满头黑发的伽蓝。

  录像带最初显示时间是2月8日上午,江少陵红着眼睛盯视着坐在直升机里的伽

  蓝,直升机里的伽蓝戴着不受干扰的耳机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下方的柏林街景,江少陵

  像是沙漠里极度缺水的苦行客,喉咙干裂得思维游离。

  2006年2月8日,她在飞机里待了一上午,当天下午她正式走进那间画室,并在之

  后很长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三天三夜,她彻夜未眠,一直在疯狂作画,至在吃饭的过程中也在不间断作

  画,歌剧院,高校,各大街道以及车辆在长长的白纸画卷上逐一还原。

  在这三天时闾里,她不说话,不洗澡,不睡觉,到了第四天,原本自信的她开始

  出现分裂,她有时候会抵着画纸长时间没有动静,有时候会坐在地板上抱着头挣扎不

  休,也就是这一天她终于强迫自己去卧室休息片刻,字幕显示她只休息了两个小时就

  再次回到了画室。

  作画第七天,她疲惫而又憔悴,她已混淆时间,但她却开始加速压榨她的大脑存

  储量,这天她坐在地板上刚扒了几口饭,就捂着嘴干呕,然后跑到洗手间吐得天昏地

  暗。很快有医生帮她查看身体,她沙哑着声音说。不碍事,我只是压力太大了,缓

  缓就好。"

  作画第八天,她连续两餐全都在干呕,手指僵硬无力,好几次画笔从她手中滑

  落,她却不察,仍然机械地作画,却在几秒后思绪回笼,木然地弯腰重新把画笔捡拾起来......

  作画第九天,她的进度越来越缓慢,在她苍白消瘦的脸上再也不见往日的自信,她在绝望之余,表情分裂而又痛苦,作画过程中至靠着画纸在打盹儿,其间猝然苏醒,她像是一个被抽走思绪的人偶,呆坐片刻,弯腰去捡画笔,却因为精神恍惚,那画笔她捡了三次,同样也掉了三次,后来她不捡了,她把脸埋在膝盖上,从脖子里拽出一物紧紧地摊在手心里,良久都没有再动。那天晚上,她画画途中伸手拂开发丝,摊开手指,掌心里竟是一缕缕黑头发。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丢掉头发继续作画。凌晨她回卧室休息前,对着其中一个摄像机镜头说。我不知道我在画室里究竟

  待了多少天,我也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日,我妈妈的生日过了吗?过了吧?一定是过了。我表哥最近过得怎么样?他是不是举步维艰,日子过得很难?我有很多问题,也有很多困惑,但是谁在乎呢?你们不在乎,你们在乎的是我能不能完成这幅画。那么我在乎的又是什么呢?来之前,我是为了你们的一百万美金,但现在我只想完成这幅柏林全景图。你们真是了不起,区区一百万美金,你们击垮了我的自信,击垮了我的绘画热情,以至于我现在看到建筑就恶心,但我必须要完成对不对?因为你们心里清楚,我心里也很清楚,那不是区区一百万美金,不是区区,如果我现在放弃,那我之前的痛苦煎熬又算什么呢?岂不成了一个大笑话?我不是笑话,历来只有我看别人的笑话,没有人能看我的笑话,没有人·......

  她话语凌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长发凌乱的她就像是一个被逼人绝境的疯子,却滔滔不绝地跟摄像机镜头说着话......

  江少陵看着屏幕里的她,就像是一把寒光霍霍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身体里,然后突然拔出来,紧接着再次重重地插进去,一刀又一刀,残忍,粗暴,凶狠......

  媒体室里,江少陵哭了,泪水沿着脸庞汹涌滑落,原来,原来——

  他说不出那个原来,那个原来有若干个,但不管是哪一个都让他自责悔恨不已。

  原来,邻居说她母亲横尸在家两天两夜,她是因为给他筹钱,所以才间接害死了她母亲。

  原来,她回国那天还不知道她母亲已死,她抵达S市直接去公司找他,是为了给他送钱,他当时在干什么呢?他为什么不理她?他为什么不出面跟她说句话?

  江少陵失声痛哭,那天她带着满身的疲惫目光殷切地注视着他,他怎么能对她视若无睹?他怎么能那么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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