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2006年,沈慈癔症频发,林宣带沈慈来找她之前,据悉沈慈已心狠手辣地攻击过好几个心理治疗师。
林宣带沈慈来找陶艾琳,是经过沈家明默许同意的。和沈慈医患关系维持八年以上,被陶艾琳视为孽缘一场;八年来为了保护沈慈隐私,不管是沈家明还是林宣,一直把防护措施做到了滴水不露,至于陶艾琳......
陶艾琳和林宣是同校好友,沈慈因为林宣关系间接认识陶艾琳,后来与之趣味相投,私下来往频繁,倒也不足为奇。
2006年,沈慈只有19岁,陶艾琳初见她的时候,她已有白发生,并非先天遗传,据林宣说沈慈是丧母伤心所致。到了2014年的今天,沈慈27岁,但她已是长发半白......
陶艾琳不再看她的发,舀了一碗汤递给沈慈:“冬季滋补炖汤,特意给你叫的,快趁热喝。”
沈慈将杂志推还给陶艾琳,顺势接过汤碗:“你最近嗜好不错,怎么会对金融杂志感兴趣?”
陶艾琳半开玩笑:“这本杂志是我一大早在缅街上买的,正所谓爱屋及乌,我这么爱你,自然要多关注一下情敌动向。”
沈慈喝着汤,微笑不语。基于林宣的关系,陶艾琳一直不喜江少陵,不仅不出席她的婚宴,甚至有接近一年的时间里视她如陌路。但聪明如陶艾琳,心里虽排斥江少陵,却从不会当着沈慈的面吐槽江少陵的任何不是。似是一种默契,沈慈从不向陶艾琳提及江少陵,陶艾琳也从不过问沈慈的婚后生活……
吃饭间隙,陶艾琳开口问:“听说你已经离开脑研究院,对于未来职业规划,你有什么打算?”
沈慈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离开脑研究院。”
“你知道的,有很多事,我虽好奇,但我永远都不会过问你为什么,除非你愿意告诉我,否则我不会张这个口。”说着,陶艾琳使用手中筷子敲了敲水杯壁,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近期可能不会再出去工作,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外出旅行,闲暇时读书看报,如果条件合适的话,可能会多参加一些公益活动。”说到这里,沈慈抬头迎视陶艾琳,再度笑了笑:“艾琳,我很忙的。”
陶艾琳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沈博士未来生活清闲潇洒,我等凡夫俗子可谓是望尘莫及。”
陶艾琳在戏谑沈慈,沈慈不理,惦念晨间陶艾琳在电话里的欲言又止,切入正题道:“你在电话里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医院,纯粹是一时冲动,事后想反悔,你已经出门了。沈先生一向注重春节,我就这么把你叫出来,实在是不应该。”
陶艾琳在避重就轻,沈慈却听出了重点,“大清早去医院?”
陶艾琳放下筷子,略作斟酌,最终还是说:“上个星期,林宣重感冒多日却一直不吃药,再加上疲劳过度,最终引发肺炎住院,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
沈慈很沉默,因为她嘴里有食物。陶艾琳不再说话,她在等沈慈吃完嘴里食物,然后开口说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可以,至少不该这般无动于衷。
但......
沈慈的下一筷子已经落在了某一道广东小吃上。
这就是沈慈。
陶艾琳把玩着水杯,淡淡地说:“半个月前,林宣来我家做客,看到了你邮寄给我的明信片,获知你在叙利亚。我猜想他可能会去叙利亚找你……”陶艾琳停了话,沉默了片刻才又说:“sylvia,我本不该评价你的感情或是你的婚姻。江少陵对你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林宣对你怎么样,我却是再清楚不过了。2012年,你舍弃林宣,选择江少陵,对于林宣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你和林宣当年为什么分手,我不过问;至于你们在叙利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我更加不会过问;但今天我看着你逐年增多的白头发,忽然想替病房里的林宣问你一句话:现在的你,觉得自己幸福吗?开心吗?”
当时是纽约时间上午8:40分,“旺角28”二楼餐厅里,沈慈终于停止进食,她静静地注视着陶艾琳,目光里闪烁着温柔的波光,她说:“艾琳,抛开你我私交,身为我的心理医生,你曾见证过我太多次的阴暗面……”说到这里,她垂眸笑了笑,淡淡地道出了一个事实,即使她知道这个事实一旦道出口,势必会造成她和陶艾琳之间的友情出现裂口,可她还是说了。
沈慈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的好朋友陶艾琳虽然说我和林宣是良配,但我的心理医生陶艾琳却觉得我太过病态,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和林宣在一起。”
沈慈话虽平静,却宛如惊雷之声,瞬间震得陶艾琳丧失了所有反应,脸上更是血色尽失,徒留苍白。
1月31日,沈慈手机关机,早晨出门时撇下保镖陆离,一直到了晚餐时间都不见其影。
江少陵找到她的时候,她早已在Standard酒店顶层和几位欧美男模喝得酩酊大醉。
她枕在一位外籍男模的腿上睡着了,身上甚至还盖着男模的西装外套;男模单臂搂着她的腰身,正靠坐在沙发上醉酒小憩......
灯光照耀下,江少陵紧抿着唇,漆黑的眼眸因为进驻了几分隐晦光线,所以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彼时男模睡意正浓,手臂忽然被一股大力甩到了一旁,男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不待看清来人是谁,迎面就有黑物兜头罩来,紧接着男模腿上一轻,等男模扯下罩头黑物,方才察觉那是他的西装外套,至于酒友sylvia......
男模抬眸朝出口望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位黑发男子比例完美的背影,而被他抱着离开的女子,恰恰是醉酒未醒的sylvia。
纽约到了深夜九点,高楼大厦七彩霓虹闪烁,各大街区繁华交融。这是一座光怪陆离的金融大城,同时也是一座纸醉金迷的不夜城,伴随着数辆豪车座驾从错综复杂的街角飞驰而过,保镖郑睿无意中瞥了一眼后车座,竟是吓得噤若寒蝉。
后车座里,沈慈被江少陵搂抱在怀,宛如父辈照看熟睡幼女一般,本是温情之举,偏偏江少陵的手指正以无比扭曲的姿势贴放在沈慈的脖颈上,那姿势分明是......
江少陵是想亲手掐死沈慈吗?
对于江少陵来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要掐死沈慈了。只要他狠下心,终结沈慈呼吸,似乎只是分分钟的事,但每当他想掐死她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蛰伏经年的剧痛狠狠地蚕食着他的五脏六腑,导致他手指痉挛,无从下手,犹如此刻。
副驾驶座位上,郑睿松开冒着虚汗的手心,一场婚内蓄意谋杀,宛如海水般潮起潮落,郑睿再次偷偷瞄了一眼后车座,神情复杂,不知是在庆幸江先生悬崖勒马,还是被江先生前后不一的举动绞杀的心绪迷乱。
作为商人,相信没有人会质疑江少陵是一位深谋远虑的霸权成功者。但作为沈慈丈夫,江少陵却是一个在挫败中游走,时常将自己置身于分裂边缘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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