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
夏岳面无表情。
迟立冬把果篮放在桌上,垂头丧气。
小连一只眼看他,以为是他买的水果,还说:“谢啦,好巧就想吃个梨子,你们这边的大鸭梨好吃很多。”
换了平时,迟立冬是该去洗个鸭梨来给伤员,但他现在心不在焉,根本没听明白小连在说什么。
不过小连也不是说给他听,冲自己哥哥:“听到没啊?我要吃梨。”
连冶拆了果篮,挑出一个梨,进卫生间洗干净,出来后给小连,小连却拒接,说:“帮我削削皮嘛,我都这个样子了。”
连冶皱眉道:“哪有水果刀?就这样吃,不然就不要吃了。”
小连扁着嘴,一手把可乐罐递过去,一手接了梨过来。
连冶晃了下易拉罐,还有小半罐,道:“还喝吗?”
小连啃着梨摇头。连冶把剩下的可乐喝了,空罐子扔进垃圾筐里。
是梨太好吃了还是怎样,小连完好的那只眼睛笑成了一个小月牙。
迟立冬干巴巴的站在旁边看着,除了觉得人家两个兄友弟恭,满脑子就是门外那两个人,怎么还不进来?在聊什么?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其实从他进来,到夏岳和李唐也从外面进来,不过只有两分多钟的样子,小连也才吃了半个梨。
夏岳进来后就站在墙边,离病床还有段距离。迟立冬记得刚才他和连冶一起来的时候,连冶在骂小连,自己在旁边解释情况,他也是站在这个位置旁观。以他和小连之间曾经有过的追求者和被追求着的关系,知道小连受伤了来探望,是出于和连冶的友谊也表达对对方弟弟的关心,但这关心始终有距离,中间隔着连冶,并不亲密。
夏岳在人际关系上一直都有这样很好的分寸感,在什么样的场合,和什么样的人,该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他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这也是迟立冬极度不能理解他还要和李唐打交道的原因。
李唐上来就是一通情真意切的道歉,什么全都是俱乐部的工作没做好,我们会负责全部医药费,如果还有其他要求也都请一定提出来。不愧也是在国家队待过几年,官方话术简直一流。
小连没见过这种阵势,梨也忘了嚼,鼓着半边腮帮子,一眼懵逼地看着李唐。
连冶道:“等他出院,我会寄医药费账单给你。”
李唐道:“好好好,嗯……我听说你是做律师的?”
连冶:“对。”
李唐:“挺好挺好。我是开健身房的。”
连冶:“我知道。”
李唐明摆着是没话说还要硬要说:“我那里器材很不错的,环境也很好。”
连冶道:“抱歉,我不常住北京,不需要办这边的健身卡。”
李唐:“……”
如此尴尬的时候,夏岳说:“连冶,我先回去,你下午就别过去了。”
连冶看了眼时间,道:“好,资料都留在你车上,之前我们都沟通过了,如果你发现有问题再给我电话。”
夏岳点头,又对小连说:“你好好养伤,空了我再来看你。”
小连这个时候又很乖巧懂事了,说:“你专心忙你的正经事,不用挂念我的。”
迟立冬也道:“我也先走了。”
小连还摆手赶他:“走啦走啦。”又说李唐,“没人要办你的卡喔,你不走吗?”
李唐:“……”
三人从病房出来,李唐想说话,夏岳道:“我也不办卡。”
李唐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说:“我还有事,走了。迟老狗,晚点你得了空,给我打个电话,我跟你说件事。”
迟立冬怒道:“你再乱叫我试试……”
李唐转身抬腿齐步走,走得巨快,眨眼就没影了。
迟立冬:“……”
夏岳笑问他:“迟老狗?这什么梗?”
迟立冬道:“就去年,他笑话我年纪大了,还是条单身狗。”
两人一起朝外面走,夏岳奇道:“照这标准,那他自己不是李老狗吗?”
迟立冬道:“不是,他是李小鸡,不让用老字,非说自己是童颜。”
夏岳不解道:“那鸡是?”
迟立冬:“童子鸡。”
夏岳爆笑出声。
迟立冬没笑出来,一脸郁闷。
进了电梯,夏岳停住笑,说:“怎么了?逗我笑了,自己跟这儿装严肃呢?”
迟立冬道:“宝宝。”
他很少在外面这么叫夏岳,虽然电梯里只有他俩,夏岳突然听到还有点不适应,下意识小声应道:“干什么?”
迟立冬道:“以后不要和李唐说话。”
夏岳转头看他,说:“嗯?为什么?”
迟立冬:“……”
夏岳道:“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么,我和他说话有什么问题?”
迟立冬感觉他是故意的,可是这事有什么好故意的,想不明白,道:“我不喜欢,以后你别理他。”
夏岳道:“可我觉得他还挺有意思的。”
迟立冬出离不爽了,说:“你是不是故意气我?再来我可真生气了。”
夏岳道:“来啊,你气一个我看看。”
电梯门一开,迟立冬拔脚就走,心想,看看看看,好好看看。
他一口气走出了医院大门,今天风大,一出来就被劈头盖脸的风吹清醒了……要坏。赶忙回头去找夏岳,小连病房这栋楼的一楼恰好是急诊部,不说人山人海,那也是人头攒动,夏岳早不知走去了哪里。
迟立冬又给夏岳打电话,夏岳挂了不接,回了条快捷短信:“我在开车,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稍后会联系您。”
迟立冬气得都想摔手机,站在风里吹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要打给李小鸡发泄怒气。结果他还没骂出来,李小鸡在那边说:“大哥我错了,我哪知道会有那么像的人,难怪夏岳去年骂我跟骂狗似的,我还当他恼羞成怒,搞半天是我认错人了……”
迟立冬:“???”
李唐道:“我今天看见连律师,想起来那年在夜店里见过的人是他,他还挺好认,左边眼角有颗泪痣,一看到他,我就全想起来了,说话声音也是他,没错的。”
迟立冬:“……夏岳又没有泪痣,你怎么会认错的?”
李唐道:“时间太久了,我记不太清楚,心里可能先入为主觉得那就是他,只当他为了好玩画的痣,主要我头一回见他,他哭得一塌糊涂,我现在想吧,我那次根本没看清楚他有没有泪痣,后来在夜店见着连律师的时候,直觉他俩很像,问连律师,他说他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所以我这么多年,一直当那两回见着的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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