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岳看不下去,道:“夏斯年,你是男子汉,不可以再哭了。”
夏斯年抹着泪说:“可是你也经常偷偷躲起来哭的,为什么我不可以?”
夏岳意味不明地看看迟立冬,说:“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夏斯年说:“那你很优秀,我不可以,我要保留哭的权利。”
迟夫人被他逗笑了,搂着他,说:“不哭不哭了,都不哭了,等年年放假了再来。”
到了机场,夏斯年不肯自己走,撒着娇要迟立冬抱。迟立冬一手推着行李车,一手抱着他。
夏岳和迟夫人落在后面,低声交谈。
年年搂着迟立冬的脖子,小声说:“妈咪,我和你说个秘密,你不可以告诉爸爸。”
迟立冬道:“好,不会告诉他的。”
年年道:“他说我过几个月就能再来北京,但是不让我告诉你。”
过几个月就是新西兰的寒假了。迟立冬道:“你爸爸总是心软,对我太好。”
年年道:“他也说你对他很好,你们都好爱对方啊。”
迟立冬忍不住一笑,既而心里一动,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夏岳。
这才是相爱么,这原来才是相爱啊。
在那天晚上以后,他不再恐惧于夏岳会离开他,不再害怕夏岳可能的报复,以前面对夏岳类似的戏弄,他心里的恐惧每次都是十分巨大的,他会跪在夏岳面前一遍一遍的强调自己的真心,祈求夏岳不要再吓唬他,不要再玩弄他。
而这些恐惧,如今都不复存在。
他此时内心的充盈和安全,不再来自于夏岳无私无休的付出,而是他自己心里终于生出了一份饱满的、有生命的爱,这让他无所畏惧。
第九十五章 大结局
纵然相爱, 异地恋也还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
夏岳和夏斯年走后, 迟立冬本就无甚乐趣的日子过得越发无趣, 但凡有些闲暇时间,都想用来和夏岳越洋通话,因为时差的缘故, 加上他也不想影响夏岳工作,每次想打电话之前就先发条消息问方不方便。
多数时候夏岳是会理他的,偶尔没有理他的话, 他就过半小时再问一次。
有一次他问了几遍, 夏岳才打了过来,开口就是:“迟立冬你很烦啊。”
迟立冬道:“你在忙什么?”
夏岳:“在买咖啡。”
迟立冬:“……这——么大的事啊。”
夏岳在那边笑了, 说:“当然是大事,咖啡师很帅的, 也是华人,我等下留个电话给他, 说不定还能发展一下。”
迟立冬道:“你少来,我都听到年年在旁边说话的声音了。”
夏岳:“他在怎么了?有孩子是gay的加分项,我出来猎艳都带他的。”
迟立冬:“什么猎艳?你都用些什么词?你别教坏他。”
夏岳笑出了声, 说:“他没在听我说话, 正和新朋友聊天。”
迟立冬:“新朋友?咖啡师吗?”
夏岳道:“不是,也是小朋友。今天来学校参加亲子活动,他想吃冰激凌,现在我们俩在学校门口的甜品店,他和一个小朋友买了同款冰激凌, 两个人正在比谁冰激凌上面洒的彩虹糖多。”
迟立冬道:“活动结束了吗?”
夏岳:“结束了,等夏斯年social完了就回家。”
迟立冬念念不忘:“那个咖啡师呢?你别随便留电话给别人。”
夏岳:“都说了是学校门口的甜品店,怎么可能有咖啡师?能买到罐装咖啡就不错了。”
迟立冬:“那你还编个帅哥出来骗我?”
夏岳:“伤不伤心?难不难过?害不害怕?”
迟立冬:“……”
打通电话能被夏岳气个半死,挂了以后又觉得夏岳这么皮,还是可爱。
现在的夏岳,经常让迟立冬想起大学时代的夏岳,远看一身刺,大着胆子摸上去,就会发现那些刺都是软的。
他觉得过了很久很久足够久,而日历上自夏岳带着孩子回新西兰那一天起,刚刚一个星期。
他在一个黄昏,下班后买了张机票,没有带什么行李,只带了一个轻便的随身包,独自飞行了十几个小时,于当地时间的傍晚,抵达奥克兰机场,用Uber叫了车,给司机看以前帮夏岳发国际快递的详细地址。
奥克兰正值秋天,这个城市有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美景,或金黄或朱红的秋叶装点得有如童话之城。一如迟立冬此时的心情,一个平凡的骑士,去觐见他的王子。
Uber司机是位久居当地的华人小伙子,看到国内来的同胞相当热情,问:“来探亲还是访友?”
迟立冬道:“老婆和儿子在这边。”
司机:“一直分居两地也不是事,没考虑也过来?”
迟立冬:“我在国内做生意,走不开……过几年吧。”
他不是随便说说,是真有这样的考虑。公司刚上市一年多,等过几年等各方面都稳定了,他就可以放心地退下来,家里有几个堂弟堂妹都很优秀。
司机又问了诸如小孩几岁、上学了没有的问题,又说:“春节我回去看亲戚,国内现在真不错,除了空气不太行,其他都比这边能打。我出来前在国内是做程序员的,压力大,年纪比现在也小几岁,看什么都不顺眼,有点愤青,出来这几年,想法全变了,要是有合适的机会,都想回去发展了。”
迟立冬道:“小孩上学还是在这边好一点吧。”
司机道:“好也就是图个省心,关键咱们中国家长哪个能在孩子教育问题上省心啊?在国内您要是就图省心,家住哪儿就去随便哪儿上学得了呗,还买什么学区房搞什么自行车。老外人家一代一代的都习惯了,孩子上什么学长成什么样,都顺其自然,比较认命,本身跟咱们想法就不一样,可别听移民机构忽悠说,出来上学多轻松!没压力!压力是没了,最后也不成器,不还是白搭么。”
到了目的地,迟立冬和司机道别,下车去按门铃,有点点紧张,也很兴奋。
开门的是夏教授,一看到是迟立冬,招呼也没打,立刻回头叫儿子:“夏岳!你快过来!”
“什么事?”夏岳从里面出来,穿了一身棉布家居服,挽着袖子,应该是在帮忙做家务。
迟立冬提着一个包站在门口。
夏岳连吃惊都没有,道:“你来了。”
迟立冬:“……我来了。”
夏斯年小跑着从里面冲出来,开心大叫:“妈咪!”扑过来撞在迟立冬腿上。
迟立冬把他抱起来,他便搂住迟立冬的脖子,开心得不得了,一张小脸红彤彤。
一大家子吃过晚饭,夏教授和迟立冬聊了很久,尽是些工作和生活里的大事小事,许是夏岳事先知会过他,他没有问迟立冬和儿子的感情如何如何,对迟立冬的态度倒是比从前温和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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