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芸睡到下午起不来,头晕脑热流鼻涕。黄妈打电话给亚当,亚当找来一个大夫,和唐珍妮陪着一同赶来。大夫看过说是内忧外感又受了凉,开了点药。亚当见她是普通的小感冒就放了心,留唐珍妮看护,和大夫一道走了。
唐珍妮到灶间转过一圈,捧了一碗素面上来喊芳芸吃,芳芸吃着吃着就掉泪。唐珍妮笑道:“不过是个小感冒,哭什么?”
芳芸揩了一把眼泪,笑道:“我们颜姨奶奶不晓得为什么,搬到对门住了。”
“她——”唐珍妮冷笑道:“她闹了个大笑话,你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堂姐妹还在楼下,她就把你们霖表哥勾引到床上去了,结果和丽芸演了一出全武行,在俞家呆不下去了。”
芳芸哦了一声,想一想道:“不对,从前在美国也不少有钱有势的男人勾引她的,她还算洁身自好。就算真做出这种事来,我爹也不会信的,只当是人家害她。嫂子,我饱了。”
唐珍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气鼓鼓的把面碗接过来,道:“我问过书霖了,他说是颜如玉勾引他, 他一时没把持住!”
芳芸呆了一呆,笑道:“嫂子,霖哥不是可靠的人,你这样又何必。”
唐珍妮怔住了,半晌流下眼泪来,道:“我也晓得他那样靠不住,可是割不断。明晓得他是毒药,我也情愿吃下去。你还小,不懂得。”她站起来走到窗边擦眼泪,笑道:“我也晓得我和他没有好结果的,就这样混着也好,快活一天算一天。”
“霖哥那样子,你快活吗?”芳芸皱着眉道:“珠姐,我和你要好才这样劝你。霖哥和我爹是一路人,他们最爱的是他们自己,旁人只能给他们锦上添花的。”
唐珍妮笑道:“不要这样说你父亲。我看他很疼爱你。你不见了,他悄悄找了我好几回,还再三托我照应你。”
芳芸微微笑道:“是吧。珠姐,你晚上还有应酬,先回去吧,我现在好很多。”
唐珍妮笑道:“好,叫你清静一下。对了,你们太太昨天找我,说要来看看你,我还没有答应她,你的意思是?”
“我病着呢,不要把病气过给她。烦你转告她,就说我好的很,让她安心养胎罢。”提到婉芳,芳芸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道:“我爹爹娶她,倒是娶对了。”
唐珍妮眼珠转了一转,笑道:“确是这样。”告辞出来,在楼下给李书霖打电话,笑道:“我晓得你的意中人的下落了,她现在住在栖霞里,你来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两天书评很热闹.我觉得吧,对同一个人同一件事有不同的意见很正常.
请大家友好讨论吧,活活,红绿故事里,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可怜的一面。正是因为人性是复杂的,所以故事才好看呐。
亲亲大家,书评太多了,我在这里一起回复。谢谢大家的意见,还请给我更多的意见。
偶然(上)
李书霖带着唐珍妮去银楼转圈,唐珍妮挑了一对嵌金刚钻的金镯子,才肯把颜如玉新家的地址告诉他。李书霖随走到间花店,订了三打捆束的红玫瑰,吩咐花店的伙计每天中午送上门,一口气付了一百的花钱。
唐珍妮摸着手腕上的镯子,酸溜溜地:“就没有送过我花。”
书霖笑道:“心爱的,不是才买给你?”
唐珍妮恨的咬牙切齿,“这个不是谢礼?还不是为你!”
李书霖懒洋洋从一只大花瓶里抽枝白玫瑰送到唐珍妮手上,“送你。老十送花到府上,哪回不是赏脸收下?”
“要不喜欢,就不收。”唐珍妮握着那枝白玫瑰,心里满是蜜汁,压下去又溢出来,染得脸上都透出甜来,瞟一眼李书霖,等他回答。
李书霖耸耸肩,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示意花店伙计替他开门,转身就出去。唐珍妮愣了一会,慢吞吞追上去,李书霖伸出胳膊让挽,小声道:“亚当先生都不介意,哪里就轮到你?”
唐珍妮不出话来,恼怒的在他小腿上狠狠踢一脚,走开几步打开车门,开着李书霖的汽车一溜烟走了。李书霖摸摸小腿上的灰,也不去追,正好电车过来,他就跳上去。电车经过岳敏之的公寓大楼下,李书霖下车,问过门房岳敏之在家,坐电梯上去。
岳敏之住的是新式公寓,他是个单身汉,除去卧室和厨房卫生间,那几间全部打通做客厅,贴着客厅四壁都是顶立地的大书架。大玻璃窗下摆着张老式花梨木的大画案,案上铺着油毡,排着大笔海、垒得有一尺高的字贴。
李书霖进来,脱去大衣和西装,爬到画案侧的大沙发上,半躺着揉小腿。岳敏之替他倒了杯白葡萄酒,回到案前照旧临贴。
李书霖晓得他临贴时是不许旁人讲话的,揉完腿摇着酒杯嗅酒的香气,一副情场失意的忧郁模样。
岳敏之写完最后一笔,又慢吞吞洗过笔,把笔洗拿到厨房洗干净,端了碟洗干净的水果过来,笑道:“又被你的小糖糖踢?”
李书霖捡起个苹果啃了一大口,笑道:“还是这里舒服。你的新工厂办的怎么样?”
岳敏之笑道:“过了正月去南京把各样手续办办,就好开张。这几天正好闲着,你的股票怎么样?”
“赚过年的零花钱。”李书霖叹口气,道:“有时候真羡慕你,没有家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守着那些钱有什么用?做什么奶奶妈都怕被人家骗。”
岳敏之笑笑不讲话,从堆报纸里翻出香烟匣来让李书霖。李书霖的烟才叼到嘴上,突然盯着一张报纸愣住,香烟掉到腿上都不觉得。
岳敏之爬过去捡起那份报纸,看不出名堂来,问他:“怎么?”
“唐大帅闹饷,只怕要打起来。敏之,你的工厂办不成。”李书霖站起来道:“只怕股票都有变动,去找立夫打听消息,去不去?”
岳敏之笑道:“不去。我又不玩股票,横竖我的工厂本钱小,办不成也没有什么的。”
“敏之,晓得你被俞家和丘家挤出来心里不痛快,可是做生意,只要有钱赚,是没有交情可以讲的。赌气不肯,他们求之不得,怨不得旁人。”李书霖皱着眉穿衣服,走到门口又回头道:“真要乱起来可是了不得,你一个人在上海又没有什么根基,不如先去南京罢,情形好办完事再回来。”
岳敏之笑应:“好,马上去买车票,横竖我一个人,在哪里过年都成。正好去吃灵谷寺的素斋。”他把李书霖送走,收拾两个衣箱,先去电报局发几个电报,又打电话请南京的朋友帮他去灵谷租房间,去火车站买张第二天去南京的火车票。
世上就有那样巧的事,岳敏之进车厢,就见唐珍妮和俞芳芸并排坐在一起,对车窗外的亚当挥手。
芳芸感冒初愈,裹着毛葺葺的貂皮大衣,靠在椅背上笑的有些无力。唐珍妮遥赠亚当几只飞吻,目送亚当出月台,回过身来看见岳敏之含笑看着,不由笑道:“密丝脱岳,几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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