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走到他背后,贴着他的后背道:“我很晓得的苦心,只是办事业这样为难,这样替你不值。”楼下的荫凉地里,大房的几个私生子和五房的两个小孩在起打篮球。大房嫡出的孩子和几个眼生的青年学生在另一头打网球。一眼看去,十五号全是大房的儿子。
老大怎么就那么能生?俞忆白叹口气,回身搂住颜如玉,摸着的肚子:“都好几年了,怎么都不替谨诚添个弟弟妹妹呢?”
颜如玉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许多,摔脱俞忆白的手,扑到床上抽泣着,说:“不是给我补这个补那个,补的谨诚太大难产伤了身体,怎么会生不出来。现在你有了新太太,就嫌弃不能给谨诚添弟妹,我恨你。”
“好好,别哭了,看你妆都糊了。你的新衣服做好没有?我打个电话去催催去。”俞忆白安慰颜如玉两句就走到门口,说:“居然忘记今天有董事会,我去筹办处了。”
他从学校出来,喊司机开车到栖霞里,在车里坐了好几分钟,下车来敲门。开门的唐二太太看见是俞忆白,极是客气的把他拉到客厅里坐,摆上茶水瓜子招待。俞忆白句一话还没有问。唐二太太就把芳芸有人追求的事添油加醋说出来,指手画脚的:“你们家小姐脾气真不得了呀,不晓得为什么不理人家,说搬就搬家。那个带枪的年轻人后来还上我们家找了两回。”
俞忆白听得脸上一红阵白一阵,几次想站起来告辞,偏唐二太太扯着他的膀子极是热情地问候颜如玉和谨诚,他要风度,只好忍着坐回去。
俞忆白年轻时生得极好,如今四十才出头还是一副好皮相。这样一个中年美男子陪着二太太闲话,二太太很是神魂颠倒,当说的不当说的,颠来倒去都讲好了几回。大抵不过是颜如玉和芳芸的旧事。俞忆白听了几遍没有听出新名堂,觉得讲的那些事和颜如玉的话都能对上,倒也不觉得颜如玉有什么。反倒是芳芸的大小事情婉芳从来不跟他讲,让他很是恼火,他带着一肚皮对婉芳和芳芸的怒气回家,打算寻婉芳问话。
吴妈接着,说:“三太太打电话来讲大太太要请张家五太太吃晚饭,和大舅老爷要做陪客,晚上不回来了。颜姨奶奶是方才陈二姨奶奶打电话来约走的,连谨诚少爷都带走了。老爷,晚上……”
“一个两个都不在家,出去吃!”俞忆白恨恨的上楼洗澡换衣服,独自到礼查饭店去消磨到大半夜还不想回家,带着初结识的一个跳舞女郎在饭店开了个房间。
第二早上起来俞忆白掏出皮夹付钱。那个跳舞郎看见他皮夹里除厚厚叠现钞还有本支票,作张作致不肯要他钱,又撒娇撒痴要俞忆白陪他去张园白相。
俞忆白不和她客气,丢下一百块钱推门出来,恰好看见李书霖搂着个女孩子的腰进电梯。那个孩子穿着时兴的绿色大荷叶边连衣裙,露着光洁的小腿,只看背影很有几分姿色。俞忆白就记住衣服的样子。
俞忆白到个咖啡店里买了一盒蛋糕提到早饭桌上,还没有来得及和婉芳讲话,就看见丽芸穿着件新连衣裙下楼来,不只是绿色,还有大荷叶边。原来早上撞见的是侄女,俞忆白不禁呆住。
俞忆白和颜如玉都在,丽芸涨红脸勉强喊了一声三叔好,拉着秋芸:“我们先去给老太太请安呀。”穿过饭厅出去,留着俞忆白个熟悉又刺眼的背影。
俞忆白本来脸色就不好看,下子脸更黑了。他瞪婉芳眼,说:“跟我上楼。”
婉芳随他到楼上卧室。俞忆白就喝问道:“不是我昨天去栖霞里,都不晓得芳芸又闹出是非来搬家!你是怎么管孩子的?”
婉芳笑道:“芳芸很少出门呀,到哪里保镖都不离身,怎么会闹出是非?搬家是因为想开个蛋糕店没有钱,所以转个小房子套现做生意的本钱。”
“她会没有钱?……”俞忆白喘了几口气,不愿意提到孔家的钱,他拍着桌子:“隔壁邻居都说了,是有几个人为她争风吃醋,闹的连枪都掏出来。说,你不是常过去吗?还真会替她瞒着。”
婉芳回想芳芸在她面前没有半点异样。俞忆白这样发作八成又是颜如玉挑唆的,很是替自己和芳芸觉得委屈,冷笑两声道:“她可是你亲自从俞家除名的,算不得你女儿。凭什么要管尼。”
芳芸不只从家谱里除名,还请洋律师来和老太太办手继,连监护权都转到孔家人那里。俞忆白越想越生气,漫天的怒火找不到突破口,在肚子里转来转去,越积越难受。他突然想到丽芸的事,立刻又拍了一下桌子,吼道:“那丽芸呢?是早上在礼查饭店看到她和一个年轻人从房间里出来,晚上她在不在家你都不管?”
婉芳张嘴想替丽芸说话,却是实在想不起来昨晚上有没有见过丽芸。俞忆白冷笑道:“不能留她在我家败坏的我名声。走,跟我去见老太太。”
他怒气冲冲的拖着婉芳的手到老太太那里,把秋芸抱过一边,问:“姐姐昨晚上不在家?”
俞忆白凶巴巴的,丽芸又瞪她,秋芸先是点头后是摇头,缩到婉芳身边不敢再接话。俞忆白冷笑着问丽芸:“你和个男人在礼查饭店过的夜?”
丽芸涨红脸说不出话来。俞忆白冷笑着对老太太讲:“老太太,丽芸这个样子,怎么办?”
老太太眼皮都不搭他一下,慢慢说:“把老四叫来,分家罢。”
“分家,怎么分?”四老爷带着脸上现苦相的四太太进来,第句话就问分家。
老太太毫不理会眼巴巴盯着她的儿孙们,慢慢抽完大烟,才说:“大媳妇,。”
大太太取出手帕擦擦眼色,还没有开腔就先红了眼圈,:“敬亭他……也不说了。我也不要分老太太的私房,带着慕诚和友诚他们四个搬出去罢。我们娘母子五个胡家还养得起。他们几个没有叫胡家养的道理,不管他们。”说完,拿手帕子捂着脸哭骂大老爷,婉芳和倩芸两个上去扶着,把她劝走。倩芸临出门给哥哥使了个眼色,慕诚会意,把弟弟都带出去。
几个大房的孩子怎么办?大太太走了,二房只有晚辈,自然是三房说话。俞忆白看着老太太不住冷笑,就是不开口。
芳邻全是旧识
老太太道:“你们几个,亲爹亲妈都不要你们。叔叔们自然是不肯再照管的,也罢也罢,到底你们还喊我奶奶,给你们一人一千块钱罢。省着点花,七八千块钱也够你们念完书。”老太太咳了一声,从枕在头下的扁盒子里拿出支票簿,嘴里数着数,开出两张支票来,第一张给大的那个,说:“收拾东西搬出去罢。我老了,照应不到你们多少。慕诚是我的嫡长孙,他们可是一分钱没有要的。”
那个孩子接了支票也不多话,拉着弟弟妹妹们给老太太磕过头出去。
老太太招手把明诚喊来,说:“奶奶一向疼你,要是你肯跟奶奶在樱桃街,就不要拿这个支票,要是不肯,拿去买个小房,叫四叔照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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