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仿佛还残留着两天前尚书轩的味道,带给她安心的感觉。朦胧里,似睡非睡的当口,却忽然惊跳了一下。
骆香怜顿时没有了睡意,半坐起来抚住胸口。
心脏跳得有些快,她口干舌燥地想:不会有事的,是自己太敏感了。
可是,睡意被打消到了九霄云外。目光不安地投向窗外,黑沉的天际,看不出星星的形状,天阴沉得有点可怕,仿佛张开了巨爪。
厚厚的云层里,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亮光,如同一把利剑,把黑矅石般的天幕一劈为二。
紧接着,轰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地呼啸而至,如同一艘负重的油轮,在意料之中响起来。敞着一条细缝的窗户,透进了潮气。
雨重重地砸在了窗户的玻璃上,发出清泠泠的声音。
骆香怜急忙站了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赤足踏在长毛地毯上,把窗户合得一丝缝都不留下。
雨点越来越密集,声音变得急促而响亮。
骆香怜心神不宁地看着黑夜中的雨幕,偶尔的闪电,照亮了斜飞的雨丝。
顷刻间,天地色变。
柳树干枯的枝条,在风雨里激烈地碰撞着。遥远处的沧海里,似乎有一块桑田在无言地摇荡着。
想到这一次不同寻常的出行,骆香怜的喉咙有点发紧。
尚书轩两天来就没有一通电话,这不像是他往常的作派。除了尚书亭,骆香怜没有别的消息来源。
可是连尚书亭,都仿佛失踪了似的。不知道是因为总裁和特助一同消失,压下了千斤的重担,还是忙着和曾启梅联络感情,居然只匆匆见到一个背影,在晨曦里匆匆地上车绝尘而去。
事实有些不对头……
她因为想得太出神,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自己有多么担心,却只能站在这样的雨夜里,于事无补。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
密密的雨帘里,两排车灯由远及近。她的心狂跳了起来,几乎不及思索,就顺手捞过了一件睡袍,匆匆地穿过走廊。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尚书轩和刘加伟走进大门。
提到喉咙口的一颗心,终于缓缓地落到了原位。骆香怜觉得自己的腿,有点微微的打颤。
尚书轩仰头朝她看过来,骆香怜释然地绽开了一个微笑。隔着楼上楼下这样的距离,他的笑容,仿佛是从心底和骨髓里,一点一滴渗透出来似的。
他穿着深棕色的衬衫,亚麻的料子,衬得他身材挺拔。
手臂上还搭着一件酒红的外套,整个人英俊得像是冈底斯山的神。
水晶吊灯下,他的笑容,漾在脸上,立刻就发酵成了可以醉人的陈年老酒,让骆香怜几乎无法举步。
不过是短短的两天,却像是隔着千年万载。
一日不见,何止三秋!
尚书轩和刘加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刘加伟的脸上,也浮着浅浅的笑容。他的温文尔雅,大概是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浪,才历练而成的。
看到他拾级而上,骆香怜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楼梯的扶手。
仿佛怕一放手,自己就会飞一样扑过去,不顾自己怀着身孕,那绝对会让尚书轩怒得比窗外的雨疏风骤都来得可怕。
目不转睛地看着尚书轩拾级而上,总觉得他今天的动作,从容淡定得过了份。
“香怜!”尚书轩在还差两级的时候,骆香怜已经忍不住跨下了一级楼梯。刚想要扑到他的怀抱,却看到他身体微晃,忍不住吃了一惊,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有着不正常的白色。
“怎么了?”她颤微微地问。
“没事,别担心。”尚书轩转了半身,用左臂把她拥到怀里。
淡淡的血腥气钻入鼻端,骆香怜的心“咯噔”跳错了频率,不及思索就把他搭在右臂的外套掀了开来。
深棕色的衬衫上,明显有着一滩特别深的颜色。
“你……”骆香怜吃惊地伸出手指,想要去碰触那块差不多已经猜到结果的布料。
心跳得有点杂乱,喉咙发着紧,手指在接近的时候,有点发颤。
第424章 双双负伤
第424章 双双负伤 “香怜。”尚书轩伸出一支胳膊,把她的手紧紧地扣在掌心,“没什么的,到书房去再说,好吗?”
骆香怜急忙点头,不敢再霸占他的怀抱。
因为她看到刘加伟提着一个小箱子,正往楼上走来。
“怎么还没睡?”尚书轩虚脱似地坐到了椅子上,却转而关心一个不那么重要的问题,“我看到房间里没有亮灯,是不是没有我在身边,孤枕难眠?”
骆香怜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伸出手,镇定地挽起他的袖口:“你受伤了。”
“没事的,只是被射进了一颗子弹。”尚书轩不以为然地说,“可以射中了一根血管,所以才会出这么多血,其实并不是很痛。”
“是吗?”骆香怜恨恨地瞪着他,“是不是我该为你的幽默,鼓几下掌?”
刘加伟打开了医药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那里也备了一个。
“你也受伤了,加伟!”骆香怜不满地看着他的肩部,洇出来的红色。
“一点点而已,是刀伤,不用取子弹。”刘加伟甚至还露出了一抹笑容,仿佛在笑话尚书轩,要比他多动一番的手脚。
他们可能在中途换过衬衫,两个人都称得上玉树临风,衬衫甚至不见一点皱褶。
“你们谁先来?”骆香怜努力镇定自若,把尚书轩的袖口挽到了上臂。
“书轩要取子弹,你准备怎么帮他?”刘加伟好奇地看着她。
“我想,也许需要拿缝衣针来缝上两针。”骆香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轻松自如,眼泪却不争气地模糊了双眼。
长而微翘的睫毛略略低垂,这时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差点让泪珠滚出眼眶。
在尚书轩“专业”的指导下,刘加伟和骆香怜总算完成了全部的动作。
“很好,香怜,你可以考虑去考医师执照。”尚书轩轻松地开着玩笑。
刘加伟的伤口则要简单得多,经过消毒处理,再洒了药粉包扎起来。
“要不要打破伤风针?”骆香怜担心地问。
尚书轩摇头:“不必,那把刀雪亮锋利得很,不会让加伟得破伤风的。”
骆香怜对他的笑话,丝毫不给面子,依然忧心忡忡。
刘加伟笑叹着摇头:“下去冲个澡就睡了,你们也早点睡吧,别折腾得香怜睡不好。”
尚书轩“嗯”了一声,刘加伟头也不回,拎着箱子就朝房门口走去。
“伤口别碰到水!”骆香怜追加了一句,刘加伟回头咧嘴一笑,体贴地替他们合上了房门。
“喂,你该关心的是我。”尚书轩不满地用左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不知道最近醋的产量增长很快吗?”
“伤口不用缝针吗?我听说缝了针会好得快一些。”骆香怜没有理会他的玩笑,目光仍然停留在那一截雪白的纱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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