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不想地说,我亦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他,“不行。”
“啊,为什么?”他满脸掩饰不住地失望。
“很简单,我没有准备。”我摊摊手。
他不放弃,积极劝说,“不用准备的,爷爷的书房里有《三国演义》,你去书房拿来念给我听就行了。”
“改天,今天一定要玩翻绳。”我也很坚持,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我不太乐意满足他的愿望。
他泄气,瘪嘴看着我,表情挺郁闷。
可恶,这样的表情怎么还能让我觉得漂亮极了,我忿忿捏了一把他脸颊,这手感也好光滑,比我的皮肤好太多了。
我威胁他,“玩不玩?不玩,我睡觉去了。”
“玩吧。”他无可奈何地妥协。
呵呵……
我把红绳的首尾连接打结,双手套进绳段,手势故意弄得很快,翻出一个花样给他看,“你看,‘降落伞’哦,接着看楠楠姐再弄出一个‘麻花’……”
我得意洋洋向他展示我的翻绳绝技,看他越来越郁闷的样子,我心里乐翻天。
手里的翻花正做到一半呢,他劈手一夺,竟然收走我手里的绳子。
没等我提出抗议,他闷不吭声地展开绳子套入手中,以比我还快的速度,在我面前翻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花样,我只有傻傻听他报名儿的份,“这个是‘面条’……‘牛眼’……‘手绢’……”
“喀喇”,门房突然开了,他动作一顿,我头一歪,只见奶奶站在门口,冷肃地盯过来。
与其说是盯过来,还不如说是拿眼剜我、打我、杀我……
奶奶没说话,我却听到了楼下传来的抽泣的女孩子的哭声,猛然间,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感大事不妙……
第七章:混账,别碰我!
天色阴沉沉的,窗外的风把院子外的树叶吹得和地面平行,刮起的落叶或在地面旋转,或是随风流送至半空,偶尔会有不长眼地越过我的头,飞进书房里。
即将下雨的空气闷得难受,书房窗户开了一扇,我趴着窗子,注视外面,在阴晦的天空追寻猛烈暴雨的迹象。
看了半晌,依旧没有雨滴落下,倒是书桌上摊开的书被风吹得呼啦作响,可别吹坏了才好,我悻悻地关了窗。
反身回到房内,书桌上的《三国演义》被吹过了许多页,早已不是我看的那一段事关吕布貂蝉的美人计。
放暑假前,语文老师让我们多看点中国古典名著,还在黑板上列了几本书,什么《三国演义》、《红楼梦》、《西游记》、《水浒传》,除了三国,其他三本我都看过,只喜欢红楼和打妖怪的西游,水浒不喜欢,里面全是男的,写的女人还都不是好人,剩下的这本三国,我翻了翻,也一并归入我不喜欢的书之列。
我不喜欢,并不代表程可青不喜欢,今天来书房找这本书,就是因为他想听三国故事。
他提出要求,我好歹预习一遍。
我随意看看,三国演义完全是古代战斗故事嘛,除了貂蝉的美人计,其他的,我没有半点兴致看下去,闷死人,算了,反正是念故事,我管那么多做什么。
难得被奶奶允许进首长爷爷的书房,我如果不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书,偷偷拿出去看,真对不起自己。
书房里的藏书很可观,一溜5个落地大书架,挨墙还靠着4个书柜,柜子墙壁上挂着地图,我看得眼睛有点花,不知道要看什么才好啊。
没注意脚下,后退看第二排大书架上面的书脊,一个不小心,头撞到了第一排大书架,背也蹭到了……
“哇——”,好痛啊……
我的伤,我的背诶……
我疼得立刻蹲到地上,双肩不住地抽,两只手撑地,想挺过那阵痛感,可要是连手臂都打哆嗦,怎么办?
我忍不住,嘴里发出“咝咝”的抽气声,自我减轻点痛感,小半会的功夫,终于是过去了……
每当我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导致钝痛蔓延全身,我会立即想起两天前,赵菁云和她妹妹、田莉到程家告状时,奶奶是怎么打我的……
那天,奶奶没有留情。
她让我当着赵菁云的面跪下,然后,拿着鸡毛掸子,照着我劈头劈脑浑落,直打得我跪不住,满地乱滚,仿佛我是她生生世世的仇人,今生是来索我的命。
我痛得骨头要碎成一地,每一掸子落我身上,我想大哭流泪的时候,余光瞥见赵菁云看戏的眼神,我的眼泪便一颗也流不出,它们深深蕴藉在我心头异常强烈的愤恨之中。
我以我父母之名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吃我的亏,在我面前栽倒,我要对她俯视大笑……
我痛得快晕的时候,听到阁楼由上而下,传出一阵尖利的哭泣,“……方奶奶……我的腿……好痛……”
奶奶即刻丢了打我的鸡毛掸子,奔阁楼去了……
程可青装痛的哭闹救我一命,但我不会领情,相反,我心中的嫉恨之火熊熊燃烧越是炽烈,瞧,你多受重视啊,奶奶听不得你哭一下呢,我却皮开肉绽,无人对我丝毫怜悯,我才是她的亲人,凭什么我要轻如尘埃?!
第二天,我躺了一整天,眼泪浸湿枕头,也没有找到自问的答案,却得出一个结论:轻贱我,践踏我,我弱小,无力反抗,没有关系,我总会找到方法的,奶奶,你宝贝的,我就弄坏它……
第三天,田继戎找我出去玩,被奶奶挡在院子门外,我如同死了样,孤零零躺在床上,没有任何人探望我,除了一声不吭给我上药的奶奶。
第四天,也就是今天,奶奶说我躺够了,没事了,让我上阁楼给程可青念故事。我还记得几天前程可青提出听《三国演义》的事,于是我说要去首长爷爷的书房里拿书。大概奶奶又去问过一遍程可青,她返回来的时候,只交代我,首长爷爷开会未归,不要乱动书房的其他东西,然后买菜去了。
我没有去见程可青,而是直奔书房,
排解孤独、暂离苦闷的最好方法,就是看书,寄居舅舅家,我是这么做的,来这里,想不到,我还会继续这么做,既然如此,我要为自己找本书……
痛感过去,手撑在地上,准备起身,不经意间,我看到书架最低层,厚厚书籍中间夹的一本看似不起眼的小册子,我的目光落到书脊上的书名,因为这个古怪的书名而停滞——
《春琴抄》!
古怪的书名,令我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因为书过薄过小的关系,一般书脊上列印作者名、书名、出版社名的常用模式,它没有,只单单列印书名,看到书封,才能看清作者名和出版社名。
于是,我从厚厚大书的夹缝中,抽出了薄薄的小册子《春琴抄》。
待我看清书封,我一时呆住,作者居然是个日本人,名字有五个字的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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