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然以她对他的了解应该听得出来他不高兴了,淡漠地说:“傅希尧,我们还没登记结婚。”
“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啊?行,咱们明天就去民政局扯证。”他很认真地回答她。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傅希尧索性坐在地毯上,一派闲适,明明是从下往上看着她,可总让人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淡淡一笑,“还是又搬出你的安全感理论,让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
她愿意试着接受他的那会儿他是欣喜若狂了好一阵,可问题接踵而来。为了他的事他父母和爷爷闹得不愉快,又一直拉不下脸来求和,可总隔三差五地来电话关心他什么时候回北京,尤其是知道——孩子还在,其实潜台词是要他们一起回去,都被他打太极地圆了过去,一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适合奔劳,二来,她到底想怎么样,他始终想不透。
每次一提起“结婚”两个字她就变了脸色,她接受了自己,难道不就是打算一辈子跟他过了?难道要像现在一样,见自己老婆孩子得敲门,孩子的外公外婆他还得喊“伯父伯母”,他这辈子还真没这么窝囊过,今天律师来的事也算是探一探她的态度,结果这一探就出问题了。
夏小冉被他这一问问愣了,随即苦笑:“我不答应结婚,是觉得我们还不是结婚的时候。”一个连磨合过程都没有的婚姻,她不敢想象。
“那什么是结婚的时候,等孩子下了地会打酱油了,估计你还跟我倔着!还有两星期才是预产期,该有足够的时间让你考虑了吧?反正那之前我们得先登记!”
“你!你总是这样蛮不讲理!”
“我不讲理?”傅希尧火大了,‘腾’一下站起来,眼神尖锐得跟刀子似的,紧锁着她,声音也飞扬起来,“我怎么不讲理了?你说对我没安全感,我就变着方儿想给你保障,结了婚不就名正言顺了?这还不够?”要被他们知道自己这么迫不及待地自愿结束单身,恐怕又是圈子里的谈资。
见她不说话,他还没消下去的火烧得更旺了,咬牙切齿地横了她一眼:“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样不让人省心的女人呢?”
夏小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口不择言道:“那你就去找别人!你去啊!”
“你说什么?好!好!好!夏小冉你行!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去找!”傅希尧眼睛发亮,冷笑着一连三个好字,寒着脸抓过外套就往门外走去,出了客厅,见到夏之年和温淑芳,又勉强自己把火气压了压,“我还有点事儿,她……就烦请您二位帮衬着了。”说完僵着背头也不回就离开了夏家。
温淑芳和夏之年对看一眼,又去看夏小冉,她却关了门不肯出来,只是把脸埋在被子里闷着声说:“爸,妈,我没事,先睡了。”
可她哪里睡着了?自己……做错了?
昨天下午也是在家里,她午睡的时候忽然觉得腿抽筋,疼醒的,他就一直帮她揉脚,还贴心地用热水敷了一遍又一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就趴在床边,眼眶下还有一圈的青褐色,这些天他工地家里两边跑,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的话都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做到这个地步,好像该知足了。可她总觉得还欠缺点什么,要她一下子就点头答应跟他结婚,她实在做不到,心里那扇门被他打开了,可他要走进自己的心底,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晓沐倒是笑话她,怎么你年纪轻轻的想的东西就比别人多那么多,有些事想不想都一回事,何不闭上眼睛不顾一切地赌一回?晓沐将自己一生的爱赌在婚姻上,赢了,那自己呢,既然选择接受了他,是不是就该把一生的幸福都赌在他身上?
……
第二天早晨。
其实傅希尧哪里都没去,将就着在车里过了一夜,天蒙蒙亮就醒了。
他抬手看了眼表,每天这个时候小冉都会下楼散步,想到这里,他又暗骂自己没骨气没出息,明明都火烧心了,却还在心里惦记着,简直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他恨恨地一捶方向盘,喇叭的刺耳声在清晨突兀的响起。
夏小冉这才走出小区,听到声音不由得朝泊车位看去,见到他,不由得一愣。
他也看到她了,沉住气,还是下了车一言不发地走到她面前,眼里的炙热一直要望进她的心里去,他问她:“你知不知道你昨晚说的话多伤人?”
“傅希尧……”除了喊他的名字,她再说不出别的什么话来,她还以为他那样骄傲的人,肯定又几天没出现了,没想到……眼眶,有些热了。
泪水是女人最佳的武器,这句话对,也不对,在爱你的人面前,它是戳心窝的武器,若他不爱你,它就只是废物。
显然傅希尧心软了,他叹了口气,揩去她眼角的泪:“真不知道是谁派你来整治我的,好了好了,就等你愿意我们再结婚,那几处房产你真不要我就收回来,原来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对你再好一些而已。”
“傅希尧……”夏小冉抓着他的胳膊喊道。
傅希尧皮肉吃痛,低头看她还是流着眼泪,以为她还钻牛角尖的委屈着,姿态放得低了又低,好言好语哄着:“我的姑奶奶,你还想我怎么样?我认错,全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成么?”
夏小冉用力地攀着他,摇摇头咬牙说:“傅希尧,我,我好像要生了!”她的额上渐渐地渗出汗来,脸色也因为一抽一抽的疼痛而微微扭曲,唇瓣都咬出血来了。
要生了?不是还有半个月?
轰一下,傅希尧完全傻了,看过的书学过的东西完全不管用,还是手机铃声唤回他的理智,是傅夫人打来的。
还没等他母亲问话,他就焦急地喊着:“妈,妈,冉冉她,好像要生了,我该怎么办?”
在北京的傅夫人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好在还能当机立断地提醒:“还能怎么办?赶紧送医院啊!是才开始疼吗?估计没那么快生的,你要稳住,知道吗?”
对,对,去医院!
那小区的保安主管认识傅希尧,他曾经“关照”过他,于是自告奋勇来帮忙,最后是保安主管开的车,傅希尧在后座陪着小冉。
小冉疼得全身发虚汗,不停地扭着身体,手也胡乱地挥动着,傅希尧问她什么她都只回答一个疼字,脸色白如纸,傅希尧觉得这短短的十几分钟路程,比一个世纪都漫长。
他只能不断地跟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你不是想去奥地利留学吗?以后我陪你去,那边环境还不错。”
“还记得我们以前去过那小镇吗,那边的度假村建好了,等有机会带你和你爸妈一起去玩玩。”
“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全听你的成么?”(傅少将来会很后悔自己说过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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