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胡北原开车回家,途经一条巷子的时候,突然车下一颠,像是碾过什么东西,而后感觉就不对了。胡北原忙把车靠边急停,下来检查。
是两根扎了钉子的木条,现在正咬在他的轮胎上,看起来非常的张牙舞爪。
“……”
胡北原暗道倒霉,走到车后,正打算自己换胎,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
巷子里光线阴暗,但胡北原看见那几个人朝着他走过来的样子,他愣了那么几秒,不需要任何的思考,他脑中就已警铃大作。
胡北原立刻转身拔腿就跑,他听见那些人在背后追上来的凌乱的脚步声,这让他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们是冲着他来的。
胡北原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加速,他竭尽全力迈开腿逃跑,耳边只有风呼呼的声音。跑出巷子就好了,外面是大马路,有行人,还有灯光……
然而还未出巷子,前面又有人影过来了。
“……”
这是设好了套的,他们今晚就在这等着他呢。
胡北原知道惨了。一放慢脚步,背后就挨了一下,他往前踉跄着摔倒,只能顺势趴着蜷缩起来,用手护住头。
一时间里拳脚都招呼在他身上,胡北原大叫起来,他痛得要死,感觉自己说不定要死了。他乱糟糟地想,要是他今晚就在这出了事,那怎么办?周翰阳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爸妈呢?
车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远光灯猛地打过来,突如其来的强光让现场有了一刻安静。打手们暂时停了动作,胡北原被光照着脸,一时也睁不开眼。
胡北原从眯缝的视野里,隐约见得一个人影下了车。那人站在车灯前,光线令这人的身影变得异常高大,足以遮蔽他一般。
来人道:“你们在干什么?”
是周翰阳的声音。
胡北原心里噼里啪啦炸开了,这个时刻能遇见周翰阳,他有种绝处逢生,铁树开花的惊喜,他简直觉得什么都值了,自己瞬间变成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其实情况更糟了,即使周翰阳再能打,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这偶遇,等于让周翰阳陷在和他一样的险境里了。
果然打手甲恶狠狠地说:“快滚,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也一起打。”
胡北原拼命挣扎着起来,用尽全力对周翰阳大吼:“你快走啊!”
青年没有动,只冷冷地说:“叫纪秉琛出来。”
打手们面面相觑:“……”
打手乙开口了:“你什么人?有什么事?”
“你不配跟我说话。叫纪秉琛自己出来。”
后方有辆车子的车灯闪了闪,一个男人推开车门下来,道:“是你啊,你趟这浑水做什么。”
周翰阳道:“人我要带走。”
男人倚在车门上,闲闲地:“要是我说不行呢?”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跟你打个招呼。”
男人点了根烟:“实话跟你说吧,这小子惹到我了,我跟他有很大的私怨。叫人搞他,也只是我的私事,你就算路见不平,也没必要插这个手吧。身为男人,不解决他,我心里实在不舒服啊。”
周翰阳沉下声音:“我就一句话。你再动他,你就试试。”
胡北原心想,别这么说啊!!万一他真试了呢?!二对N,怎么打得过啊?!
周围有种诡异的寂静,没人出声,没人动作,昏暗里只有车灯和烟头的火光。
大概半根烟的时间,男人说:“行吧,我卖你一个人情。”
青年大步过来,打手们自觉让开,露出地上趴着的死狗一样的胡北原。
青年在他身前蹲下来,低声问他:“能走吗?”
胡北原“嗯”了一声。
青年把手放在他头上,上面有血,他感觉得到那手抖了一下。
而后一双胳膊伸入他身下,把他翻过来,下一刻他就被打横抱起来了。
“……”
场上鸦雀无声,在这安静里,周翰阳抱着他走向车子。胡北原努力睁开肿起的眼睛,视野太差,他只能看见青年下巴的线条,和脸部的阴影。
但他觉得这样的周翰阳真的是帅翻了,怎么说呢。
这就是他想要的。
除了他,其他的什么也不想要。
胡北原被横着放在后座上,令他感觉自己像一具尸体。青年在前面坐好了,关上车门,说:“你忍着点,我送你去医院。”
“嗯……”
于是路上还闯了几个红灯,胡北原心想,这家伙的行车水准怎么每况愈下了啊。
到了医院,很是一通折腾,各种包扎,拍片。胡北原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被扫描过一遍了,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彻底地检查过。
好在检查结果表明,虽然他身上又疼又肿又流血的,但没动到骨头,也没伤及内脏,头上的伤是最担心的,但医生表示没有大碍,留院观察两天即可。
说到底还是周翰阳的功劳,出现得及时,他们还没来得及下狠手呢。
胡北原被缝了两针,贴了一堆纱布,送进了病房里。也亏得周翰阳能耐,给他整了间独立病房,弄得他很受宠若惊。
胡北原在病床上有点不安地坐着,上下左右打量。私人医院的病房整得跟宾馆一样的。
他没住过院,也觉得没必要住院,但周翰阳坚持,好像他不住院的话当晚就会突发脑溢血仙去了一样。
坐了一会儿,他听见门口的动静,周翰阳推门进来。
周翰阳刚才替他办理手续去了,现在回来,手上拿了个杯子和水壶。
胡北原立刻正襟危坐,青年板着脸说:“喝点水。”
“哦,好的,谢谢。”
他用缠着纱布的手接过周翰阳递来的水杯,而后赶紧喝了下去。张嘴动作太大,牵动脸上的伤口,胡北原“嘶”了一声。
周翰阳立刻问:“怎么了?”
胡北原忙说:“没事,就是有那么点点疼……”
窗帘没拉上,外面黑黝黝的,胡北原能从窗户玻璃上的倒影里大概看见他现在的样子。脸肿了,眼睛肿了,脑袋还包得跟个洋葱一样,简直糗翻天。
难得能和周翰阳这样单独相处,还是近距离,自己居然是这副模样,完全不能更丑,胡北原想着就有点沮丧。但不知为何,他又觉得这是他近来最幸福的时刻。
胡北原突然意识到有些异样,定睛将周翰阳看了又看,他说:“咦,你的眼镜呢?”
“……”周翰阳像是一时有些尴尬,说,“下了班,忘戴了。”
“哦……”胡北原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要眼镜也没关系,所以你没近视?没近视干嘛要戴眼镜呢?”
青年不耐烦道:“就你话多。”
“……”胡北原顿时不敢说话了。
病房里灯光明亮,周翰阳看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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