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系归舟_谦少【CP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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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心翼翼把卡放在我面前。

  我抬头看着他。

  “有酒吗?”

  “有的。”他问我:“您想喝什么酒?”

  “你这有什么酒?”

  “市面上能买到的顶级酒我们这都有。”金经理不知道想到什么,顿了一下。

  “怎么了?”我抬起眼睛看着他。

  他神色犹豫:“纪先生在我们这存了一瓶Royal Salute……”

  “拿过来。”

  “好的。”

  凌晨一点,坐在纪予舟的门口,喝着纪予舟的酒,等着纪予舟和别人幽会结束出来。

  真是一条龙服务。

  我第一次遇见纪予舟的时候,未必会想到有今天。

  期间邢云弼发来个信息,问我有没有顺利到家,我没回。

  纪予舟的酒不错,威士忌加冰,好喝得几乎让人流下眼泪来。

  二十六岁的我,很没出息地坐在一间套房的门口,一边偷喝着纪予舟的酒,一边失声痛哭。

  那姓金的经理简直是狗皮膏药,一直在旁边鬼鬼祟祟偷看我,等我哭完了,又小心翼翼凑过来:“林先生,需要手巾……”

  “滚开。”

  他被我吓得落荒而逃。

  我极少喝酒,因为怕喝醉,酒精会放大情绪,让人口无遮拦,我心理如此阴暗,这么多年攒下的情绪一夕爆发,只怕吓坏纪予舟。

  在他之前,我从未喜欢过任何人,所以我不知道如何跟他相处,即使早结婚之后,我也常常梦见自己仍然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男孩,蜷缩在自己的角落里睡觉,不敢动弹一下,因为害怕吵醒任何人。

  我总觉得,安静一点,再隐忍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但是即使我把自己蜷缩得像不存在,即使我常常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我的纪予舟,他还是无可挽回地从我身边溜走了。

  我要怎么面对没有他的日子呢,我是这样地喜欢他。光是想到他就在这扇门的另一侧,和另一个人拥抱,接吻,我就嫉妒得快要死了。

  沐老头的小札,写到他梦见去世的师母,醒来后五内如沸。我那时候想,五内怎么会沸腾呢?然而此刻我胸口翻腾着炽热的气体,痛苦如同潮汐一样,将我淹没至顶。像有无形的手揪住我心脏,榨出每一滴血液,我的手按在胸口,却无法缓解这剧痛,哪怕一分一毫。

  沐老头写下那小札时,师母已经去世十五年。

  这痛苦不曾放过他,纠缠整整十五年。

  我是这样没有出息地深爱着纪予舟,如同最虔诚的信徒。

  我要如何撑过这十五年。

  -

  凌晨两点,我喝完一整瓶威士忌。

  沐老头题在画上的诗:“何以解朝暮,唯有花与酒”。原来酒精真是好东西,再多的痛苦,在酒精的浸泡下,都变成遥远的伤口,酒让人的灵魂变得很轻,轻到快要飘上高空,看自己就像看别人的故事。

  两点过十分,卫平接着电话,从走廊一端走回来。

  “好,我马上叫司机……”

  他怔在原地,因为看见我。

  我朝他做一个安静的手势,继续把地上的杯子和酒瓶捡回来,放进托盘里。酒精让我的手发抖,连一个杯子也拿不稳。

  我忘了,我是画画的人,我不能喝太多酒的。

  原来不是沐老头蠢,是我忘了。

  十五年的痛苦,还是不会放过我。

  卫平半跪下来,帮我把杯子捡起来。

  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很悲伤。

  “林先生,我……”

  “嘘。”我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纪予舟要出来了吗?”

  他点头。

  我摸索着拿出一支烟来,我的手一直在发抖,点不好火,卫平接过去,替我点着了烟。有温热的液体滚落下来,掉在他手背上。

  我吸着烟,仍然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在旁边等着好不好,我保证,很快就结束了。”

  他说:“好。”

  -

  凌晨两点过十五分,门打开了。

  予舟穿着深色西装,白衬衫,他穿正装总是好看,尽管没打领带,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他的头发有点湿漉漉的。

  仍然是十六岁那样的眼睛,狼一样的眼睛,漂亮的深黑色,英俊面孔,仍然是那样漠然的表情,仿佛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没法让他笑,至少能让他在看见我的时候怔在原地。

  我懒洋洋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

  这姿势也像极十六岁,他很高,我很低,是我错了,低头看是很累的,他累久了,就不想再玩下去了。

  “你好啊,纪予舟。”我笑着跟他打招呼:“吸烟吗?”

  如果十六岁那年故事是这样开始的,结局会不会有不同呢?

  予舟抿紧了唇。

  他总是这样,明明做坏事的是他,不讲道理的也是他,却比谁都要凶,看见我,紧走两步过来,抓住我手腕,把我拖了起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这样告诉我,墨黑瞳仁深邃如星辰,我以为他是不会说谎的人。

  “那是什么样呢?”我笑着问他:“你和叶修羽开了房间聊天吗?”

  “谁告诉你是叶修羽的?”

  “不是叶修羽,那房间里是谁呢?”我朝门口走过去:“还是你要我自己去看?”

  予舟伸手拦住了我,这是一个保护的姿势。

  我看着他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从这双眼睛里看到惊慌的神色。

  我作势还要再往前走,他伸手抓住了我手腕。

  我竭力挣扎。

  他手劲很大,抓着就难以挣脱,我几乎把自己关节都拗断,他大概担心我骨折,把我按在墙上,想要制服我,我抬起腿来踹他,不知道踹在哪里,他闷哼一声,抱住了我,把我困在他和墙之间。

  我仍在剧烈挣扎,混乱中挣出一个手来,听见一声脆响,他的动作僵了一下。

  予舟的侧脸上被我甩了一个耳光,漂亮的人连挨耳光都是好看的,仍然是雕塑般面孔,有几丝头发散落下来,垂在额前,许多年后我都记得这画面。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又一次告诉我。

  真是个拙劣的撒谎者,同样的谎言,竟然用两遍。

  我想要嘲笑他,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被酒精淹没的那些痛苦,如同潮汐一般席卷而来,我弯下腰,跪倒在地,搜肠抖肺地干呕起来。

  第十八章 真话

  大概邢云弼传染的感冒病毒确实太厉害,我回去之后,大病一场。

  那天在会所,我醉得不轻,和予舟僵持几秒,就吐得天昏地暗,连自己怎么被带回来的都不知道。只记得是予舟帮我洗的澡,我脑中的记忆有一大片空白,唯一的一个清晰画面,是我躺在家里的浴缸里,哼着莫名其妙的歌,予舟弯下一条腿跪在浴缸来,跟我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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