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可是呼吸内科的副主任哎!正好可以问问他抗生素和支气管扩张剂的临床应用,教材上写得太乱了,自己老是背不下来。他们呼吸科说不定有口诀什么的?
……然后复习累了还可以看看他有什么书……大家都这么熟了借两本回来不是问题吧?
凌鹿满心好奇地点开了余程发来的地图导航。
余程打开门时,首先看到的是一朵像莲花那样盛开的青色……植物?
凌鹿双手捧着那个小东西,笑容洋溢道:“老师好!这是我同学从广东带来的佛手,送给你!(注)”
余程把他领进门,忍俊不禁道:“不用这么正式,我又不是你导师。随便坐吧,我给你倒水。”
凌鹿乖巧地嗯了一声,眨眼打量着余程的宿舍。原来职工宿舍是单人间,和他想象的一样干净整洁。书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茶杯,边上还摊着一本书,书里夹着老式中华绘图铅笔。绿色的,六边形的那种。
风吹起了书页。凌鹿抬起头,看见窗帘随风晃动,蝉在香樟树上嘶鸣。
好清新。
“老师,你怎么比我还像学生?”凌鹿笑着拿起那支铅笔,心想上次用这种笔还是……初中了吧?
余程叹了口气:“只要专业选得好,天天学得像高考。”
凌鹿哈哈大笑,随手把那朵青佛手放在书本上,白纸黑字间落下一个莲花影。
“这样很好看。”余程眼里有惊喜,“佛手我平时开方子常用,鲜药倒是第一次见。”
“嘿嘿。”凌鹿眼睛一亮,瞄向旁边的书架。
余程立刻会意,笑道:“想看什么自己拿吧。”
凌鹿欢呼雀跃。
阳光正好。在佛手的清香中,两个人安静地看了一下午的书。
特别地节能环保。
然后太阳下山,凌鹿高高兴兴地向余程告别。
然后天色渐暗,严柯开着宝马X5来接余程。
特别骄奢淫逸!
严柯走进余程宿舍,一眼看见窗台上的青佛手,诧异道:“咦,这是佛手吗?哪儿买的?”
余程说:“网购的。”
严柯带他去的是一家低调的居酒屋,据说只接熟客,座位很少。女服务员领他们进了一个小隔间,放下菜单就鞠躬离开,全程轻声细语,让人很舒服。
隔间是半封闭式,一伸手服务员就可以看见。角落里放着两盏蝴蝶纸灯,映出烛火摇曳。余程颇有兴致地打量着房间,笑道:“这么安静,咱们只能说些悄悄话。”
严柯仿佛心事被猜中,低头翻弄菜单,嘴角却忍不住扬起。
菜上得很慢,两人倒了清酒,细斟慢饮。清酒的味道淡淡的,余程端起小小的酒盏,眯眼笑道:“今晚月色真美。”
严柯一愣,望向窗外,却根本没看见月亮。
余程含笑道:“这是夏目漱石的名句。他是日本近代文豪,有一次问他的学生,‘I love you’怎么翻译?学生说,我爱你。他说,日本人怎么可能讲这样的话?‘今晚月色真美’就足够了。”
严柯痴迷地聆听他说的每一个字,然后说:“我觉得他是在诱骗学生向他告白。”
余程忍俊不禁:“这个说法很有见地。”
严柯清楚地感受到诱骗,于是心甘情愿地问道:“小师叔,如果我向你告白,你会接受‘I love you’,还是‘今晚月色真美’?”
余程却笑道:“小坏蛋,你在给我下套。为什么只有接受,难道就没有拒绝的选项?”
严柯心里一颤,顿时说不出话来。
“今天下午我在宿舍看书,”余程笑的云淡风轻,让人捉摸不透,“突然想起你高中的时候,我给你补课。”
“……嗯。”严柯苦涩地应声,心想——我就是从那时开始喜欢你。
“你很聪明,也很调皮。很多东西明明一点就通,你就是不愿意学。反倒把我拉去打球,害得我被你爷爷骂。然后我学乖了,跟你约法三章,必须保持第一才跟你打球,你严公子这才赏脸看两眼书。”
回想起当年的时光,严柯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余程继续笑道:“后来你进了中医药大学,有一学期我给你爷爷代课,你还记得吗?”
“记得。”严柯撇嘴,“你还给我挂科了。”
“没办法,你考得实在太差,居然还好意思找我求情。”
“全班都知道你是我师叔,结果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简直要气死了,恨不得——”严柯咬咬牙,忍住了“□□你”三个字。
余程无奈:“师叔给你上课都不好好听,你说怪谁?”
当然怪你!严柯气鼓鼓地想。
干嘛要穿白大褂来上课?你不知道很多女生都是制服控吗?
干嘛写那么好看的板书,你来黑板上练书法的吗?
干嘛把课讲得那么精彩,你要把我们男生都掰弯吗?
干嘛长得又高又白又帅,每次出现都引人注目,你让我怎么忍得住不向全世界炫耀你是我师叔?
干嘛那么优秀,让我所有精力都用来迷恋你?
你还怪我不好好听课?
生气!
严柯想变成河豚鱼,用鼓鼓的腮帮子表达自己的愤怒。
余程忍俊不禁道:“原来你这么记仇。但你重修我不也放你过了吗?”
“你还说呢!”严柯咬牙切齿,“重修课我只能跟学弟学妹一起上!人家还问我,学长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害得我整学期都抬不起头来!”
“难怪你一直坐最后一排,我还得拿个望远镜盯着你,防止你玩手机。”
“都已经学过一遍了,再听还有什么意思。”严柯撇撇嘴,绝不承认其实是在偷拍他。
“结果期末我还得给你开小灶。”余程笑着摇摇头,叹道,“你呀,就不让人省心。”
“那会儿你是在做博士论文吧?”严柯想起那年期末,余程把他拉到实验室去,自己做实验,逼他在旁边背书。他以为余程忙起来就不会管他,结果刚摸出手机就被余程抓住,还打了屁股。
实不相瞒,他硬了。
“对。我忙得焦头烂额,你还给我制造麻烦。”余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一会儿说帮我洗试管,结果摔了好几个;一会儿要给我当助手,结果紫外线都不关就把手伸进超净台……唉!你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带上宠溺,声音也变得温柔,“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点呢?”
严柯不禁动情道:“在你面前我不会长大。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师叔。”
余程笑笑,跟他碰了碰酒杯。指尖不经意地相触,严柯突然感到一阵焦躁。他已经不满足于这小小的温暖,他想要握住余程的手,想拥抱,想上床。想得到想占有小师叔的一切,想和这个人一生一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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