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程果断否认:“没有。”
见他不信,余程又道:“这件事说出来对我弊大于利,我为什么要说?”
凌鹿恼怒道:“那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一定是你干的好事!”
余程冷笑一声,嘲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在场那么多大人物都是师兄的熟人,你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跑上去,还叫得那么亲昵,别人要是问起来,师兄该怎么解释?”
凌鹿莫名其妙:“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我是他儿子的学生啊。”
“就是这样才更让人误会。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严柯是同性恋,你又长了这么一张脸,别人看到了怎么想?你让师兄的面子往哪儿搁?”
凌鹿一愣,无言以对。
余程忽然叹了口气,态度软下来:“其实我早就想提醒你,平常在医院注意一点。阿柯他……毕竟上过新闻,你又引人注目,你们两个的一举一动都被全院人看在眼里。你还不知道吧,你跟他同居的事早就在院里传疯了,流言蜚语满天飞,大家只是不在你面前谈……”
凌鹿有些慌了:“他们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我舍友也不可能……”
余程无奈道:“还需要说吗?你天天坐他的车来上班,你以为别人都是瞎的?”
凌鹿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
余程叹道:“我把他托付给你,就是看在你还懂事的份上。我以为你能考虑到这一点,没想到你还是太幼稚,只顾着自己方便,一点都不为阿柯着想。那些传言添油加醋,什么难听的都有,万一被阿柯知道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凌鹿彻底慌乱了,思路完全被余程引导,满脑子都是如果严柯知道了会有多难受,自己真是太蠢了居然从来没为他考虑过。
余程看了看时间,说:“茶歇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好想想吧,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余程说完就走了,留下凌鹿一个人在原地,心乱如麻。
后面的讲座他不知道是怎么听完的。傍晚时候,凌鹿忽然收到严柯的消息,问他大概还有多久结束,准备出门接他了。
凌鹿赶紧让他不要出门,自己坐车回来就好。
严柯回复:“没事,反正不远。还在早上下车的地方等你?”
凌鹿坚持道:“不用了,这边公交很方便,我自己回来就行。”
严柯只好答应。
凌鹿回到公寓,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甜甜的奶香味,闻起来特别好吃。严柯正坐在烤箱前面,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笑嘻嘻地回头:“小鹿,我在做蛋挞,马上就好了。好香啊!”
“真的!超级香”凌鹿一下子忘记了今天所有的不快,惊喜地凑过来,“严老师,你怎么想到做蛋挞?”
“突然有点想吃,就去网上找了下菜谱,发现材料家里都有,所以想做做看。”严柯笑眯眯地看着烤箱里的金黄蛋挞,成就感满满,“我还以为蛋挞很复杂呢,没想到还挺好做的。”
“诶?很简单吗?”
“对,就是酥皮做起来有点麻烦,要把黄油裹进面团里去,用擀面杖压平,再裹黄油进去,重复好几次,这样做出来才是千层酥。酥皮做好以后,蛋挞中间的蛋液就很简单了,只要把蛋黄和牛奶混合,再加点糖就行。”
凌鹿想象了一下:“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啊……”
严柯笑道:“还好,不是太费时间。烤也只要烤十五分钟……”话音未落,烤箱叮铃铃地响起来。
凌鹿眼睛一亮:“这是烤好了?”
“对。可以出炉啦。”
严柯拿了隔热手套过来,凌鹿忙道:“我来。”遂抢过手套,打开了烤箱门。一股热气冲出来,烫得凌鹿退开两步。
“小心啊,很烫的……”严柯不放心地盯着他,直到他把烤盘稳稳放在桌上,这才眉开眼笑道,“怎么好像没有烤的时候香了?不过这颜色好诱人。”
“是的!”凌鹿指着蛋挞中间焦黄色的芯,欣喜道,“跟外面卖的一样哎!”
严柯道:“这个叫美人点,其实就是糖烤焦了。”
凌鹿一脸崇拜:“哇,你连这都知道。”
严柯有些不好意思:“菜谱里说的。”
凌鹿嘿嘿一笑,垂涎的目光投向蛋挞:“可以尝尝吗?”
严柯还没说话,大门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两人齐刷刷地望向门口,一看是张行端,顿时面面相觑。
严柯诧异道:“……你叫他来的?”
凌鹿比他更诧异:“我怎么会叫他,我还以为是你……”
张行端无奈撇撇嘴:“不好意思,我自己来的。”
严柯莫名心虚:“你来干嘛?”
“你不是病了嘛,来看看你。”
“我早好了,都回去上班了。”
“对啊,你得的可是流感,你要是没好透我还不来呢。”张行端一眼看见烤盘上的蛋挞,惊喜道,“哟,这谁做的蛋挞,这么香。我尝尝。”伸手就去拿。
凌鹿不满道:“你来得真巧,我们还没尝呢。”
严柯只说了一个字:“烫”。话音刚落,张行端已经被烫得哇哇直叫。
凌鹿噗嗤笑了出来。严柯与他对视一眼,也笑了。
蛋挞太烫,谁都没法吃,只能放在边上凉一会儿,当成饭后甜点。凌鹿去厨房做饭了,张行端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等吃饭。严柯在他身边坐下,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今天过来就为了看我?”
“嗯。前几天忙,没时间过来。你还好么?”张行端伸手,想摸摸他的脸颊。
严柯躲开了,小声道:“别这样。我不想让小鹿知道咱们的关系。”
张行端爽快点头:“行。”
严柯想了想,又道:“咱们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吧,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张行端露出玩味的笑容:“为什么?”
严柯似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我不知道是吃药的关系还是抑郁症本来就这样,最近我有点……性冷淡。我大概以后都不会找你了,所以你也……”他仿佛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摇头道,“不过我估计这段时间你也没闲着。反正就这样吧。你懂我的意思就行。对了,要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很多,我其实还挺没良心的,一直对你乱发脾气。谢谢你不怪我。”
张行端有些惊讶。他惊讶的不是严柯说的话,而是他说这话时的神态。平静,柔和,一点都不像个抑郁症患者。也不像他以前,暴躁的猫,动不动就挠人,只在余程面前收起爪子。
让他产生这种变化的,是药,还是小鹿?
“好。”张行端伸出双手,温柔地笑,“来,抱一下,以后就是普通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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