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_靡宝【完结】(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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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找不到藏身之处。

  他敲不开任何一扇门,又身无长物。没有去处,也找不到归宿。

  但是内心深处有个信念在支撑着他:要坚持走下去,前面有人在等着他。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却因有这个信念,从未停止过脚步。

  直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一下从梦魇之中拽了出来。

  “雨生!”

  恢复意识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中断的痛觉在一瞬间回归身体里,额头的伤口疼得古怪刁钻,仿佛有人正往脑袋里钉钉子,又像有东西正把大脑自伤口往外拽。

  江雨生头晕目眩,想呕吐。但是他放心了下来,不再惶恐。

  那人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那条暗路,不会再跌落进噩梦之中。

  医生拿着手电筒轮番照江雨生的眼睛,又伸出两个手指:“这是几?”

  江雨生疲惫地笑:“这是二。还有,我叫江雨生,今年满二十七岁,是X大生物系副教授。”

  “很好。”医生低头唰唰写病例,“今天还是要留院观察,伤口注意不要沾水。还有,年轻人,饮酒要适量。”

  江雨生惭愧:“是,都听医生的。”

  医生领着手下实习生浩浩荡荡而去。

  等到门关上,顾元卓坐在床边,同江雨生四目相接,两相无言。

  感情在无声的视线交接中传递,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江雨生的鼻子酸了。他目光湿润煽动,抬手轻摸顾元卓冒出胡渣的下巴。

  顾元卓长吁一声,紧绷的身躯霎时垮塌了下来,俯身将他紧紧抱住,整个人伏在他怀中。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声音饱含着委屈。

  “对不起。”江雨生的手掌抚着恋人的头发,像在给大狗顺毛,“真的只是个意外。”

  “自从和我在一起,你就总犯血光之灾。去年也划伤了胳膊。”

  “你不能这么迷信。”江雨生扯了扯顾元卓的耳朵,“喂,还生气吗?”

  顾元卓抬头瞪着他,两眼布满血丝:“你知道现在不论什么我都会依着你。”

  江雨生只得苦笑。

  这样的妥协,也算是和解。生活中并非每件纷争都能如法官判案般划分出双方条条对错,惩罚赔款。得过且过,不要太较真。

  “咳咳。”房间中的第三人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两个大人忙不迭分开。

  “啊,敏敏。”江雨生朝敏真伸出手,很是愧疚,“你昨晚是不是吓坏了?”

  顾元卓兴奋地把敏真拉过来:“雨生,我们给你一个惊喜。来,敏敏?”

  敏真注视着舅舅,张开了口:“舅舅。”

  江雨生怔住,眼眶红了:“你……能开口说话了?”

  敏真拉起了舅舅的手:“舅舅,你没事吧?”

  孩子已经一年多没有开口,口齿笨拙,嗓音沙哑。但是听在江雨生耳中,却犹如天籁之音。

  江雨生把外甥女抱住:“舅舅没事。舅舅有你呢。”

  ***

  江雨生两天后出院,那日,也是他二十七岁生日。

  顾元卓从酒店定了一桌好菜,点上两支大蜡烛,又从后院的月季花架上精挑细选地剪了一大束花。

  敏真帮着顾元卓挑花,慢吞吞地说:“花……是送给……女孩子的。”

  她重新开始说话,口齿还很不流利。

  顾元卓把一朵粉色月季插在敏真的头发里:“花是送给心上人的。”

  “那我……以后也可以……送花吗?”

  “你是我们家的小公主,要矜持点。最好还是让男孩子给你送花来。”

  晚饭,江雨生在烛光中微笑:“又老一岁了。”

  敏真以果汁代酒:“愿舅舅……青春长驻。”

  江雨生笑:“那不是成了老妖怪?”

  顾元卓说:“那么,愿年年有今日。”

  江雨生看看恋人,再看看外甥女,将果汁一饮而尽。

  那天,敏真照例早早离席,留两个长辈在客厅里。

  悠扬的旋律依旧穿透过门板钻了进来,敏真坐在门边的地板上,仔细聆听。

  一把温柔的女声唱着:“I say love, it is a flower, and you it's only seed.”

  而我说,爱是花儿,而你,是那唯一的种子。

  敏真抱着膝,那一刻前所未有地向往着大人们的世界。

  那之后,江雨生和顾元卓又和好如初。

  敏真再没听他们讨论过郭长维或遗产有关的话题。两人心照不宣地将这个心结放在了一边,试图让时间去淡化它,或者等待下一个契机来将其解决。

  江雨生头上的伤疤脱落了,留下一个浅白的印记,不大美观,但好在可以用刘海遮挡住。

  敏真逐渐觉得,大概生活中很多事也都如此。抹不掉的坎坷和污点,那就遮掩住,继续把日子过下去。

  事事斤斤计较,追根究底,活得太明白了,往往不快活。

  第25章

  顾元卓也没有再把陈姨请回来。反正一家人上班上学,在家中的时间并不多,不需要有个住家佣人伺候。

  从那时起,改为家务公司会派人每天下午过来打扫卫生和做晚饭。

  敏真觉得这些钟点工好似田螺姑娘,每日回到家,屋内干净整洁,饭菜飘香。

  而学校也和以前不同了。

  课间休息之际,韩子绍期期艾艾地走到她书桌边,说:“我知道我妈妈去你家闹事了。”

  提起这事,敏真就没好气。

  韩子绍满脸通红,很是为母亲无礼的举动感到羞耻和惭愧:“我代她向你道歉。我妈妈她……她脾气很大。在家里也整天和我爸吵架,这才带着我回外婆家来的。外婆也说她做得不对,不应该去你家胡闹。”

  敏真说:“那她……以后不会……再来了吧?”

  “哎?”虽然知道江敏真能开口说话了,可韩子绍还是觉得新奇又激动,“不会了!不会了!我也和她生气了。她再去你家,我就再也不和她说话了!”

  敏真点点头。她并不觉得韩子绍能约束他那个跋扈的母亲,但是至少他道歉的态度值得肯定。

  韩子绍又好奇地说:“原来你的舅舅和我的舅舅在一起呀!那我们不是成了亲戚了吗?”

  这个亲戚可攀得教敏真猝不及防。

  韩子绍进一步说:“那我以后放学了能去你家一起写作业吗?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我小舅舅家呢。”

  好在上课铃声及时响起,解救了敏真于尴尬之中。

  几天后,孙律师把那套豪宅的产权证和门卡钥匙快递到了江雨生处。江雨生不多看一眼,将东西一股脑收进抽屉里。

  他没有和顾元卓提这个事,也并没有去看过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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