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窠见燕归突然放下杯子,红着脸掏出了小本子和自己之前给他的那支笔,好奇的凑过去,只见燕归写到:
‘谢谢老师,还不知道老师叫什么名字。’
柯窠笑了一下:“叫我柯窠吧,也不是什么正经老师。”
见燕归似乎对自己的名字有点疑惑,柯窠又抽过燕归手中的笔,一笔一划的在那个小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燕归看着那两个字,嘴唇无意识的轻动了两下,“柯窠”两个字仿佛从舌尖滚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一声清晰的肠鸣声打破了寂静,燕归虽然听不见,但是他感觉得到,于是默默地脸红低头。
柯窠很给面子的笑出了声,虽然他自己也是从起床之后什么也没吃过。他掏出看了下手机的时间,居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想起中午订餐出的一系列事情,他决定还是出去买点现成的,这个点学校的食堂应该已经开始供应晚饭了。
“我去食堂买点饭,你想吃什么?”
燕归立马站起身,示意自己可以跟他一起去,柯窠不赞同的看了眼燕归的右手臂,又报了几个菜名,看见燕归点头了,才拿起钱包、钥匙和手机自己开门出去了。
剩下燕归一个人在客厅里,越发的坐立难安——他不应该头脑发热跟过来的,现在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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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窠买完饭回到自己公寓,推开门看见空荡荡的客厅以及玄关处燕归穿过的那双拖鞋的时候整个人是懵的,他不知道自己就去最近的食堂点了几个小炒,前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燕归怎么就不见了。
他走到客厅的茶几旁准备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突然发现用来给燕归装驱寒汤的杯子底下压了一张纸条,柯窠拿起来看了一眼,简直要无语凝噎。
‘老师对不起,我觉得在这打扰你不太合适,还是先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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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出了新一号,一路埋头往宿舍的方向走,没走多远却又开始后悔。
不应该就这么走了的,老师肯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吧。
其实燕归私心非常想留下来。
可是对他来说这样的善意太宝贵了,在他有限的人生经历中,感受过的温暖简直寥寥无几,因此当面对来自他人的关怀的时候,才会更加患得患失、畏首畏尾。
他虽然热切的期望着留下来,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个麻烦,手脚利落的时候就已经是了,遑论现下这副断手断脚的样子。他怕老师的邀请只是客套,一旦自己越界了,就连这种表面的温情都不能维持下去。
问题是,他也不该就这么一走了之。
燕归简直快要对自己无语了,任谁遇到这种的情况都会对他这样的人无语的吧——随便答应去别人家里住,到了以后又不当面解释一下就趁主人不在径自走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这种事情本来的吧?
燕归知道自己的行为糟透了,可是他没有办法,因为他截至目前的人生其实都是这样,越在意的事情,就越有可能搞砸,二十多年,无一例外。
他觉得自己选择离开是对的,只是一定要找时间当面跟老师道谢和道歉,而且,无论如何,老师的衣服和手机都要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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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窠简直是扔下手中的纸条,掏出手机就开始给燕归打电话,还没接通,又想起燕归讲不了电话,于是又挂断了给他发微信。
‘你人呢?!’
几乎是立刻就收到了回复:‘到宿舍了……’
柯窠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打字道:
‘是我莽撞了,没跟你说清楚,我这边也不经常住。我父母都是本校的老师,只不过这学期他们上课大多在新校区那边,不怎么过来,不然的话平时我是跟他们一起在别处住的。我主要是看你寝室的床上下不方便,而且你们宿舍又是那种环境,所以才让你先住这边好好养伤,打扰谈不上,你要是觉得跟我一起住不习惯,我可以回去我父母那边住一段时间。’
燕归仔仔细细的把这条消息看了好几遍,越发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原来老师是真的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的,这样任性的一走了之,老师却理解成“觉得跟别人一起住不习惯”,其实他哪有那许多讲究。
又想到自己小人之心揣测老师是不是假装客套,实在是无地自容。
正当他骑虎难下的时候,微信界面又刷出来一条消息:
‘就算真的不想住,跟我一起吃个饭还是可以的吧?我刚刚买了好多,一个人肯定吃不完。当然你如果还愿意来住的话,正好收拾一下东西,不管怎么样,你先想一想,我过去接你。’
柯窠看着微信对话框上方的一行‘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几分钟,燕归终于发过来一个‘好’,也不知道他是说一起吃饭好,还是过来住好,斟酌了一下,还是拿着车钥匙关门出去了。
把车停在男生寝室楼下之后,柯窠等了一会儿没见到人,索性把车锁了开始爬楼。
405的宿舍门虚掩着,推开就看见寝室中间清出来的一小块地上,燕归正在低头往一个行李箱里装东西。柯窠默默地等了一会儿,当燕归抬头看见他的时候,正好把手里最后一点东西装好封箱。
柯窠长腿一迈,跨过地上的各种杂物过来帮他拎起箱子,燕归推拒了一下,未果,就乖乖的跟着他开门出去了。
整个过程少说也有几分钟,然而整个寝室里其他三个人对此似乎毫无反应,期间甚至有个人抬头跟柯窠对视了一下,却依旧不闻不问的任燕归就这么走了。柯窠对此感到一些诧异,到底没有多想,带着燕归上了车,兜兜转转,终于又回到了新一号。
等到两人终于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了,两个人都是筋疲力尽饥肠辘辘的一整天,燕归又不能说话,席间一时安静到能听见附近传来的隐约的晚间校园广播的声音。
吃过饭以后,两人又一起草草收拾了碗筷。
等燕归用完口服的药,洗漱完毕,柯窠又帮他把身上露出来的外伤上过一次外敷药。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耗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期间燕归没有任何表示,柯窠也就没有再提出去住的事情。
实在是因为这一天过的太劳神,以至于柯窠现在吃饱喝足完全不想动。
眼下一切收拾妥当,他本想叮嘱燕归早些休息,柯窠却忽然想到——自己的客卧其实是个简易的工作室,而主卧里面,也只有一张床……
第五章
这下真得去爸妈那边住了,柯窠边想边认命的翻箱倒柜找钥匙。
然而有的东西就是,你不需要它的时候,感觉哪儿哪儿都是,等到真的要用的时候,就是遍寻不着。
柯窠几乎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边,无果,只好无奈的拿起手机给自家无所不知的老妈打电话:
“李主任啊,晚饭吃了吗?“
电话那头听到这个称呼就开始笑:“早吃完了,我跟你柯教授都遛弯儿回来了,说吧,又什么物件儿找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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