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胜很没存在感的站在客厅门口,众人都没注意到他的紧张,他手心里捏着一把汗,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他进来之前按照周澜的吩咐,已经在走廊里布置好了十名警卫班战士,持枪待命。
客厅里沉默了短短的一瞬,马雨霖先站了起来:“团长,我跟着您干,别说是有金山银山等着,就是没钱,就算要和日本人对着干,我也不走,我就跟着你,我老马没什么大本事,以前就是个杀猪的,就团长看得起我,给我这碗饭吃,我不能拆你的台。”
他自曝老底,但其他人这会没心思嘲笑,一个中等身材的军官也站了起来,站到马营长身边:“团长,学武不会讲话,不过俺想的和马营长一样。”
其他几个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纷纷表达了类似的想法,要和他周澜一起干。
众人表态的这段时间,给了赵长江思前想后的宽裕,据说他以前出过家,出家前干啥的没人知道,反正没亲人,日本人来了后,庙毁了,他跟马雨霖住成了邻居,还给别人家当过长工。
“团长说的太外道了”他最后一个站了起来,说的话却最好听:“咱们这些属下谁能不想跟团长干啊,您不想带我们都不行,您吃香的喝辣的时候我们跟着您,您要攻城拔寨了,我们往后撤?没有这么不讲道义的,团长,我是坚决跟着您干的。”
李国胜松了口气,后心都快湿透了,他不是不敢拿枪杀人,而是他面前都是手下好几百号人的一营之长,一个纰漏,保安团可能就会上演一次血流成河。
他们八大金刚似的站在那,周澜稳坐泰山,老大哥似的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弟兄们,你们都是我周某人的亲兄弟。”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大家都愿意做点大事,咱们就动手干。”周澜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膝盖上,开始了他的布置。
他要大量的招兵买马。
他要最装备最先进的武器。
他要把“土货”生意做得更大。
他要……
他有不为人知的目的,只藏在他一个人心里。
第45章 这个黑小子
谋划到夜深人静,这个给保安团“定调子”的会议才结束,众人披星戴月的回了各自的营地。
周澜也疲累了,人一走,一阵极度疲累的感觉袭上全身,可他还是强撑着,又点燃了一颗烟,直到外面响起脚步声。
来人是被羁押了半个多月的警卫班班长,贺驷。
当他胡子拉碴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周澜几乎认不出他了,他以前从没认真看过这个小伙子,就像身边最常用的一个物件,用习惯了,但并不会特意花时间去端详它。
贺驷带着手铐,被两名战士半推半押的带进客厅,他一进来目光就锁定了周澜,不用士兵再推他,他主动走了过来,直勾勾的望着周澜:“我以为你会直接处决我。”
“嗯?”周澜靠在沙发上,膝盖交叉,本来就是个清瘦的人,就显得腿又长又直,板板正正的好身体,是个放松的姿势,他刚刚把保安团的一件大事处理完,已近午夜,但是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处理,一件小事。
本以为贺驷会问为什么,或者直接求饶喊救命,听到他这么一句以为会死,周澜有些意外,他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烟,缓缓说道:“确实想过直接处决你,现在也在考虑。”
贺驷并没有激动,他垂着眼,因为站着,所以和周澜之间呈现出居高临下的态势,不过他很自觉的没有走太近,他身后的两名战士随时戒备,以防他会扑上去。
哗啦一声,手铐的铁链响,身后的士兵立即擒住了他的胳膊。贺驷只能微微的抬起手,像捧着东西,他说:“给我支烟,我半个月没刷牙了。”
“你们出去,”周澜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眼皮也不抬的命令道,随即又叫住往外走的战士,“手铐钥匙。”
战士毕恭毕敬的双手交给他,然后快步的撤出房间,并轻声关上门,门口没再响起脚步声,他们自觉地站在门口把守。
周澜瞟了一眼贺驷,涉及生死的事,但奇异的,双方都毫无情绪。
周澜夹起烟盒,微微抬手:“给”
“给个火,”贺驷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坐了半个月牢,他手是脏的,脸也不干净,咬着烟往嘴里一衔,微微露出整齐的白牙,一闪即过。
一方小小的火柴盒就在在周澜身侧,贺驷没有贸然去拿,周澜的武装带还没有卸,□□插在后腰的皮套里。
只需要打开一颗扣子,那把勃朗宁就手到擒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去靠近。
换成其他人,贺驷就自己点火了,但对方是周澜,贺驷根本就不敢动。
他不动,因为他很了解坐着这个人,他是那么多疑。
“等我给你点上?”周澜见他不动,就随手拿过火柴盒,灵巧修长的手指间翻转了几下,微微一顿,他低声笑,好似在嘲笑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也不知道安什么心,手腕手轻轻一甩,擦燃一根火柴。
周澜起了兴趣,身体前倾,手肘拄着膝盖,那火苗就在两膝之间,他的视线从火苗上移到贺驷脸上。
贺驷看懂了他的意思。
向前跨了半步,单腿屈膝跪了下来,带着手铐的双手拢着火,低头凑了上去,就像古时亲近的臣子跪在皇帝的龙椅前。
“多谢团长。”烟雾腾起时,他抬起脸,接住了周澜审视他的目光。
火柴亮光一跳,行将熄灭,周澜想也不想的就松了手,丢进对方捧着的双手里。
“还当我是你的团长?”周澜玩味的看着他,食指和中指夹起自己的烟,轻轻的吸了一口,“不怕我杀你?”
“怕,”贺驷近距离的看着他,目不斜视,“但怕也没有用,你要是认定我勾结了黑鹰山的兄弟们,我解释也没用。”他顿了顿,“但我没有。”
“杜云峰我都能弄死,不差你一个,你说我该不该斩草除根,除掉一切隐患?”周澜不再看他,转而盯着自己的烟,那烟已经快吸尽了,火红的烟头一点点向后燃烧,显示着时间的流逝,时间是有限的,他的耐心也有限。
“我不信。”贺驷依然直视他,眼也不眨的。
“不信什么?”
“你不会杀他,”贺驷语气之肯定就像肯定冬天会下雪,夏天会下雨一样,没有什么好含糊的,“我在牢里,山上发生的事,有弟兄也跟我说了,不过我不信你真想杀他。”
周澜抬眼看他。
“别人不知道,我知道。”贺驷深深吸了一口,拇指和食指捏着香烟,另一只手跟着手铐抬起,继续说:“你对他怎么样,我看在眼里的,你朝任何人下手都不会心软,但唯独不舍得动他一根汗毛。”他自嘲似的笑了一下,追加了一句:“打个赌,我说错了,你现在就崩了我。”
周澜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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