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_金箍棒不棒【完结】(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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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拿这事开玩笑嘛,你说怪不怪?”侯代英一摊手。

  侯代英和顾老板刚聊个开头,一个年轻伶俐的小伙子就跑进来,绕过豪华的沙发,俯身到侯代英的身侧,低声的说了几句。

  只听侯代英吩咐到:“让他进来,今天人多,就不用挨个问我了,让老海看着办,有重要人物在来知会我。”

  那小伙子弯腰称是,伶俐地给顾老板微微鞠了躬,跑下去找老海了。

  “盐务局的李桂湘,”侯代英随意说,“最近从盐警那边调任到了财务,当了个处长,到我这里来显摆啦。”

  顾老板听话听音,立刻领略到了其中的玄妙,于是自然而然的接话:“虽然只是个处长,恐怕也是贵人指路才行啊,那可是盐务,现在坐盐堆上不就等于坐金山上了吗?财务处长,炙手可热的位子,实在是令兄手眼通天……”

  他话音还未落,客厅门口就转进来一名中山装打扮的中年男子,三七分头锃亮,看得出刻意刚打理过的,举手投足刻意慎重,又掩盖不住春风得意的劲头。

  “侯老板,”他单手捧了一个木盒子,扬起另一只手,脚步飞快的穿过大厅,往沙发这边小步奔来了,短短的几步,跑出了向日葵一般的笑容。“侯老板,您受苦啦,我呀,来晚了,真是担心你啊。”

  侯代英屁股坐得稳稳的,没有半分起来迎客的架势,只是嘴跟得上,手上做了个请的架势。

  “这位想必就是李处长喽,”他说,“请坐吧。”

  春风得意的李处长朝侯代英半猫着腰,这时非常识时务的朝一旁站起的顾镇海点头。

  “夜玫瑰,顾镇海,李处长幸会幸会!”跟政府部门的打交道多了,顾镇海身段低得很,已经起身,先自报家门,伸出手。

  “呦,大名鼎鼎的夜玫瑰啊,顾老板可是神秘人物,鄙人荣幸!”李桂湘双手握手,他正是刚刚发迹,对于结交各路豪杰,正是如饥似渴。

  当着侯代英的面,二人不便大规模的互相吹捧,只能草草恭维了事,反正来日方长,上层交际圈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搭上话了以后就好办了。

  原来,那李桂湘并不光是奔着候代臣的人情而来,将木匣子里的千年老人参给候代臣过了目,他才客气汇报:“这是我们陈署长的心意,他老人家实在是脱不开身,北平那边要谈判借款合同的事,盐务海关我们哪跑得掉啊!”

  “陈叔叔太客气了,我一个晚辈,劳烦他操心,实在是过意不去,等回头我亲自上门道谢。”侯代英浑是浑,可对待长辈,除了对自己老爷子恭敬不起来,对他其他叔辈倒是真心的尊敬,不过他无意于谈及家世关系,于是转换话题,“说道美国人的款子,那还真是借不借都难受,小日本子拿刀拿枪的,美国佬就拿钱砸,我看谁也没比谁野心少多少。”

  “可不是嘛,”李处长赶紧附和,陈署长的心意他带到就完事了,眼前的这位侯老板他不熟悉,可得抓住机会结交下,毕竟那位侯局长身在高位,见一次不容易,要是以后能走弟弟路线,那就方便多了,“可委员长夫人能量大啊,前几年那中美合作,加上宋家的财团势力,美国经济可不就进了咱们半壁江山了吗。”

  大家对“中美合作”这个词会心一笑,毕竟中正美玲的名讳还是要忌讳下的,但是中美合作听起来冠冕堂皇,又意味深长,已经成为大家谈论政坛心照不宣的词汇。

  “这就是前怕狼后怕虎,中间还有追兵。”顾镇海虽然只是个生意人,但是往来无白丁,四面八方的消息都挺灵通,“去年,庐山搞训兵,阵势搞多大,结果呢?几次上山剿匪都无功而返,攘外必先安内,我看这内啊,实在是不好安,这不,又急着借款子去了,哈哈哈。”

  世道不太平,群雄并起,大家谈论起来仿佛他国,颇有点见怪不怪的意思。

  “打吧,不打趴下不拉到,那些泥腿子还挺抗揍的。话说回来,姓蒋的早身经百战了,西北老冯老阎不也都不敢出头了吗?东北的老张家守家底不行,但是手里那几十万大头兵可带出来,他现在和蒋委员长穿一条裤子,谁敢起腻,南边姓李的姓白的那么能打,现在不也老老实实的?”

  侯代英本来身体就屁事没有,这家中一坐,侯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幸亏他不是女的,否则称得上是京城第一名媛。

  闲扯着关外传来的消息,说是长春那边传说爱新觉罗氏要再称帝,三人均是摇头。

  袁项城多天时地利人和的一个人物,不也草草下台了嘛?

  二十多年过去了,天变了多次,想回去当皇帝,别说溥仪没那声望实力,就算日本人给他兵马钱粮,老百姓也不买账了。

  乱世春秋,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人心早已不古,还有人做大一枕黄粱的大梦,不过是个傀儡笑话罢了。

  男人们在一起,无非谈政治时局,间或谈几句女人。

  客厅里人多,越发热闹,以那豪华大沙发为圆心,围着一圈各界才俊。

  客厅里如此热闹,外边也没清净到哪去。以客厅为圆心,这交际场论资排辈往外辐射,外围的凑不到侯老板跟前去,就与那同阶级的交往熟悉起来。

  侯氏门庭车马热闹,管家老海忙着迎来送往,家里主子名义上刚出院身体欠佳,不方便接送,他就得照顾周全了,面面俱到。

  刚送走了码头生意的一位老板,海连江收回笑容,抬手轻按额顶头发,顺便抹了一把忙出的一头汗。

  天正冷的时候,他能忙出汗来,可见生理心理都很忙碌,护院的小厮递过来一块白毛巾,他刚想接,眼角余光里来了个人。

  这人个儿挺高,身材挺拔,余光就能感到不是个一般人,老海扭头一看,十分眼熟,心思调动起来一想,这不是前两年在商会里见过的杜老板嘛。

  他赶紧迎上去,他也是个高个儿,但抱拳行礼就矮了几分:“杜老板,好久不见啊!”

  杜云峰停住脚步,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迟疑了一瞬,随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狐疑藏了起来:“你认识我?”

  “您瞧您说的,我哪能不认识您啊?”海连江又猫腰欠了欠身,“天津卫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共能有几号,我要是不认识您,我们家侯爷还不得抽我有眼不识泰山?”

  “嗯?”杜云峰脚步站定,面无表情。

  他在阁楼上望得不真切,几天光天化日下都没人认出他,于是一时兴起,从头到脚的套上一身缎子面的长袍马褂就出了门。

  溜溜达达的沿街而行,一路压着心里的雀跃刺激,往侯家靠近,打算路过的时候,往那大门里好好看上几眼——看看那个姓候的娇弱的丢人样。

  结果还没靠近,就被人拦住了。

  眼前的这个人,他完全不认识,刚才对方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以为绑架那茬被认出来了,可瞬间又觉得对方那语气神情不对。

  他看起来明明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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