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特别小,就那么几个人,他的爱特别少,就那么一点点,全捧出来捧给杜云峰了。
杜云峰得到了他,又把他一脚踹开了,还是当众踹的。
可周澜还捧着少得可怜的爱与信任,顽固不化,执迷不悔。
贺驷心疼他,心疼的都有点恨了。
可他现在没时间恨他,周澜交给他一大堆的事情,他得一样一样办好。
真招人恨啊,你拿我当心腹用,我却不在你的心腹里。
小宝来到天津,刚开始非常作人,怕生的很。以前有个老妈子照顾他生活,他平时都和兵营里的一群小兵蛋子玩耍,清一水的小伙子,已经习惯了随时被谁抱起来就轮一圈。
天津的宅子倒是够大,嗷嗷疯跑,也遇不见几个人,空荡荡的。
小宝敏感,身边的人全换了,他人小心细,无端的就害怕哭闹,总叨咕爸爸呢?只有一个贺驷是熟悉的,他就癞□□似的扒着他,结果贺驷哪也去不成了。
好说歹说哄了几天,淑梅也上来帮忙,她是个温柔的性子,做软糯香甜的红豆糕,还有小孩子爱吃的甜米露,她说话声音软软的,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透着善良的光泽,大辫子编得乌润整齐,温柔而体贴。
起初她做好了,放在桌上,扭头就出去,那小宝扒得贺驷浑身鼻涕,贺驷哄他他不停,也不敢吓他,正被他作得没脾气。咔吧几下眼睛,小宝作累了,便让贺驷去给他拿糕点吃。
“和你爸一样,爱指使人。”贺驷刮着他的小鼻尖,小声说。
“你敢说我爸坏话,我要告诉爸爸!”小宝喊。
“好,赶明带你回去,告诉他。”
“我们啥时候回去?”小宝嘴里塞满了红豆糕问,鼓鼓囊囊,生怕掉出来。
“不会太久,春天过去,最多夏天,我带你回去,不过你得听话,好不好?”
“好!”小宝嘴上答应,不过手还是死死的扣住他的衣襟,怕他跑了,连上厕所都跟着。
过了几天,红豆糕吃舒服了,到点就要想,淑梅没送过的时候,小宝就跑到厨房去看,淑梅回头一笑,弯腰和他说:“小少爷,快好了,今天给你做玉米羹吃。”
小孩子天生是需要母爱的,小宝没怎么接触过女的,尤其是年轻女性,淑梅待他好,三岁的娃娃好哄的很,三两天就和淑梅热乎起来。
等贺驷满院子找他的时候,小宝已经自己跑到淑梅的房子里去午睡了。
淑梅名义上是周澜的通房丫头,是老太太的贴身人,小宝就是他周家的少爷,老太太看孙子跟眼珠子似的,恨不得淑梅天天抱着孩子在她身边转悠。
只是小宝不愿意闷着,到处跑,那淑梅也就多了照顾孩子的职责,到处看拂小少爷了。
好不容易脱了身,贺驷马上去拜会一众人等,都是临走周澜交代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和谁打交道得注意什么,周澜之前都细细和他说了,那一段时间,周澜想起什么就和他说,就怕落下了什么似的。
一大单子的人选走下来,贺驷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就是周澜在天津的全部交际圈了,他把他的人脉都交给自己了。
尤其去拜访银行里玩得溜溜转的陆先生时,陆白尘开出那张大额支票,隔着偌大的办公桌交给他,陆白尘从下往上的打量他,眼神让贺驷十分不舒服,感觉像在看一张支票,想要刮点钱渣似的。
陆白尘夹着支票探身递向他。
贺驷迎着他的目光,指间刚要触碰的到支票,不料对方刷的一声抽回支票,目光微微垂下来,再撩上去,他意味不明地看着贺驷。
贺驷的目光从支票移到对方的双眼,周澜说过,姓陆的爱财,如果见财起义,你不要手软,如果形势严峻,敌众我寡,记得找侯先生帮忙。
进了保险柜似的大银行,事先是搜过身的,贺驷身上连跟绣花针都没有,层层门岗,里里外外的护卫,他在心里掂量,要是姓陆的耍花样,他就得连人一起弄出去。
想到这,贺驷就意味不明的笑了。
见他笑,陆白尘也笑了。
他会错意了。
“这么大的数目,可是周先生的身家性命啊!”夹着支票往椅背上靠,陆白尘笑得神采奕奕,含义丰富,他是个俊俏的公子哥摸样,丹凤眼的眼角本来就往上挑,这会儿斜着眼角看着贺驷,他是对自己的容貌有充足的信心的,“贺先生可得拿好了。”
面前这个黑炭头意味不明的笑,缓缓往前探身:“陆先生要我如何拿?”
贺驷笑着靠近对方。对方摆明了不给他支票——那是周澜的血汗钱。
如果换成其他人,比如杜云峰,早就看出来这位陆先生是示好呢,要不是对眼前感兴趣,才不会这么目光婉转,语义双关的拿姿作态呢。
可惜贺驷在看男人这方面是个二愣子,陆先生要是个大姑娘,这么扭捏,贺驷还能判断明白。可惜同性在贺驷眼里,不是战友就是敌人,没有其他选择。
至于周澜,他的存在与性别无关,他就是周澜,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是男人。
对于周澜以外的男人,统统不在他的猎艳范围内。
大海航行在漆黑的黑夜里,一方打着摩斯密码,一方挥舞着旗语,完全没有弄懂互相的意思,两艘船就靠近了。
陆白尘都没看清贺驷的动作,对方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把他按在高大的椅子上,不是好按,按犯人似的,两只手都按在了椅背上,看清了手里没有武器,贺驷倒是有点意外:“怎么拿?”
“弄疼我了,”陆白尘一抽鼻子,这个劲也太大了,他喜欢壮点的男人,但是这个劲也太大了,这要是到了床上……
手腕生疼,也没能阻止陆白尘思路一路脱缰,跑了一瞬千里,也亏得他心存幻想,才没疼得翻脸。
贺驷靠得近,鼻梁挺直的,单眼皮有点内双,这个距离就清楚了,非常富有男子气息,陆白尘就有点亢奋,他又浮现出笑意,说:“轻点,疼了。”
贺驷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了,再一看对方那么桃花灼灼的眼神,立即就起了鸡皮疙瘩,忽然发现对方的意图和自己的误会,他和个愣头青似的,一把将人推开,站直了。
“哎呦还不让说,”陆白尘真是看他越看越顺眼,尤其对方脸红到脖子根了,他说:“贺先生,你怎么啦,支票不要啦?”
当然要,贺驷都有点手足无措了,他伸手去夺,嘴里说着:“陆先生不要玩笑了。”
陆白尘生出了新趣味。他是天生喜欢男人的,尤其喜欢这种男子气息重的,他经过的人多,这一打量,就知道对方绝不是个情场老手,甚至,在男人面前,是个生荒子。
这个喜欢啊,他都快流口水了。
杜云峰和周澜他也挺喜欢的,那一对养眼,单给他哪个他都要,可惜那二人自己组合,他掺和不进去。
以前杜云峰还逗过他弟弟,可惜他弟弟是个男女都不爱的主,否则他这个做哥哥的真要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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