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_金箍棒不棒【完结】(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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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奔电报局,他给关内拍了电报。

  斟酌再三,他发报给李国胜——家里一切安好?可有什么人出现?

  傍晚下班前,他抽光了一包烟,烟盒都捏碎了,得到对方回复,很简单,安好勿念,无人无事。

  他思索了一番,觉得李国胜没必要撒谎,要真是杜云峰回了奉天,自投罗网,或者飞檐走壁的靠近保安团,这么大的事,李国胜不会不和他说。

  那就是杜云峰没回奉天?

  他再一次发出电报,这次是请示周澜,想回家,准否。

  这次电报回得更快,是个询问句——津有变故?

  贺驷如实回答,诸事顺利。

  再后来,周澜的回电就是简单多了,三个月内不许回关外,命令。

  后面补充这两个字,是硬的。

  既然是命令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过贺驷心中的问号,已经非常大了。他要执行命令,又不甘心捻灭这个问号。

  看着房契,他盯着周澜签名上那个鲜红的手印,非常确定知道,周澜在关外要有动作,恐怕还是非常危险的。

  心急如焚的守着这一大家子,他想是不是周澜的计划里,会有人打这家人的主意,才把他放在这里镇宅呢?

  镇宅没什么,他肯定会拼尽性命。

  第70章 钗

  小宝在长出嫩黄草芽的草地上奔跑,刚给他买了个小狗崽子,弥补虎妞俏妞不在身边的缺憾。

  他咯咯地笑,眉眼弯弯,额头汗津津的,让贺驷想起小狗崽子的样子,虎头虎脑,四蹄不稳,跑得东倒西撞。

  “小宝,过来喝甜汤嘞。”淑梅在太阳下甜甜的呼唤,仿若称职的母亲。小宝哈地一声,松开躺倒亮肚皮的小灰狗,转而张开双臂朝淑梅奔去。

  迎上去几步,淑梅一蹲,接住了小宝,亲昵的掐掐脸蛋,扭身拉着他走了过来。

  “贺班长,要喝一碗吗?”淑梅远远的问他,出于礼貌谦让道。

  “不了,你们喝。”贺驷收回双腿,危襟正坐,“我不渴。”

  淑梅礼貌一笑,便不再谦让,扭头走了。

  贺驷记得,周澜还曾问过他是否钟意淑梅,大有他点头,便把人给他的意思。

  他的目光跟着淑梅的背影,心里好笑,笑得又有些苦,神游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的目光被一个闪亮的物件吸引。

  银亮的,摇晃的,乌黑发簪里,横插着一枚银镶玉的如意。

  看起来那么舒服,那么顺眼,贺驷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看起来“舒服”“顺眼”,好像因为这物件有多么好看,而是因为很眼熟。

  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

  肯定不是第一次见,他迅速在脑海里搜索起来,在哪里见过,是的,肯定在哪里见过,还是挺重要的场合。

  淑梅马上踏进房门的时候,只听贺驷大吼:“站住。”

  她被吓懵了,这一声跟喊士兵似的,中气十足,不容违抗,她害怕地扭身,问他:“怎……怎么了?贺班长。”

  对方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他身边,伸手要碰她,又忽然垂下手,但是话语急切的问:“你头上的如意是哪来的?”

  “是我的啊”淑梅垂头颔首低声说。

  “你在哪买的?”

  “这个……”淑梅脸上有点红,“贺班长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银如意是三姨娘送给淑梅的,那是几年前淑梅和周澜“同房”之后,三姨娘郑重送给她的,姨娘说,银的,不值钱,但是却是她带了一辈子的饰品,给她,就是传家宝了,希望她以后传给周家的后人。

  所以这个如意,是长辈认可她和周澜的凭证,是她许给一个男人的终身的见证。

  哪是能大大方方的说出口的呢?

  见淑梅扭捏迟疑,贺驷脑海里突然把所有的诧异都连成一片,节对节,线对线的,单拿出哪个蹊跷的地方,他都想不明白,解释不开,但是串在一起,却如同一道十八个锁的大门,机窍全都对上了,连锁反应开启,哗啦啦,势如破竹的,全部应声而解。

  他问:“是不是老太太给你的?”

  淑梅抬头,心想他怎么猜到的,她没说话,只是害羞的点点头。

  贺驷狠狠一拍额头,他原地转身,暴跳如雷,他妈的!他大喊。

  他妈的!原来这么回事,我真是笨,周澜也真是蠢死了。

  淑梅又说了什么,他没听见,丢下她和小宝,贺驷去了一楼,毕恭毕敬的敲老太太的房门,正是午睡时间,按理说,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去打扰老太太,不过他等不了了。

  “老夫人,”他可以压抑这嗓门,“老夫人,我贺驷,有急事想问您。”

  淑梅赶来阻拦他,在咚咚的敲门声中,老太太答应了,贺驷进门,把淑梅和小宝都关在外面。

  “老夫人,我想问,我团长,就是周澜他……是您亲生的吗?”

  这个事情贺驷已经勾勒出轮廓了,但他必须求证。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问?”老夫人摩挲着鬓角,理顺花白但端庄的头发,被人从午睡里唤醒,她心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贺驷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多做解释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周澜已经深陷危机而不能自救了。

  “姨娘,”贺驷焦急了,“我现在没办法解释,但我给家里出过的力,您看在眼里的,我问这个,有关我们团长的安危。”

  三姨娘有些迟疑,她的眼睛看不清,但是听出了对方的急切。

  贺驷急不可耐的说:“周澜不是您亲生的,对吧?他其实和日本人有些关系的吧?”

  三姨娘手抖了,嘴唇也哆嗦起来,她慌了:“不能说的啊,你让小龙以后怎么做人?”

  贺驷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当初惊世骇俗的一想,自己都不敢信的事儿,竟然是真的。

  拉开房门,拨开淑梅,他跑上二楼客房。手脚飞快的收拾好行囊,直奔火者站。

  去奉天的火车,朝发夕至,中午跑过去空折腾了一场,南下的火车倒是还有好几趟,可惜南辕北辙,解不了他的心焦。

  杜云海下午回家取课本,听说贺驷走的匆忙,便开了车子赶去车站,这下可好,贺驷看到车子,二话没说就把他轰了下去,急匆匆的上路了。

  车子的油是满箱的,贺驷很庆幸,他开的飞快,天黑的时候顺利的通过山海关。本来是不能过关的,日军祭慰舞大典前非常谨慎,来往盘查严格,好在那个关口的中队长算是熟面孔。

  鸦片烟土走了那么多趟,沿线的日军吃了他们那么所真金白银,都快混成一家人了。

  日军谨慎起见,搜查了车子,并无违禁物品,又见对方是熟人,便放行了。

  天黑了,城里还好,城与城之间没有人烟,没有光亮,土路狭窄颠簸,有的是泥窝子,得下车找木头石头垫车轮,有的地方坑洼得像麻子脸,车子如同亢奋的兔子,一路蹦着往前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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