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_金箍棒不棒【完结】(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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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色凝重的挂断了电话,身后一众军官肃然立正,等着他发布命令。

  “宛平炮轰,损毁严重,不过吉文部很顽强,把敌人轰出城去了。”他说。

  众人紧绷的神经稍微轻松了一些。

  “只是一个中队的鬼子。”他接着说,“现在城北有从关外调来的2万关东军,”他扫视着一众军官的神色,“据情报称,海光寺这边驻屯军有异动,日本本土至少有100架飞机今天到了机场,这应该只是个开始。”

  刚松下一口气又提上去了。

  大家都听明白了,宛平只是个开始,真正的大兵压境在北平和天津,真正的恶仗还没开始。

  一夜过后。

  北平依旧炮声隆隆,硝烟阵阵,日本人这支中队一直没放弃,死去的同伴还躺在宛平城里,他们发起了一次次冲锋。

  就是这么一小支队伍,毒蜂一般的渺小,却敢单独挑衅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不怕死一般往上冲。

  就好像不知死活的蚂蚁,个体安危全然不顾,只有冲锋的命令最高,最终的胜利才是唯一的目的。

  战事规模不断扩大,日本驻守丰台的兵力一拥而上。小小宛平成了枪炮子弹飞沙走石的战场。

  宛平成了焦土。

  宋军长焦头烂额,他接到南京方面的来电,蒋委员长要求“不屈服,不扩大”和“不求战,必抗战”,这可真要了命了。

  不屈服他懂,必须抵抗他也懂。

  但是这不扩大,不求战真是难坏他了。

  日本人驻北平的兵力全上了,区区两万人,却让29军拼尽了全力。

  鬼子的战斗力和装备绝不是他们这支叫花子军队可以比,早在两年前,长城一战,他就敌我力量很清晰了。

  他5个兵都抵不了一个鬼子,这些鬼子就跟不是人似的,马蜂一样,一层层往上糊。

  而他的小兵们,就跟蚂蚁似的,一层层的死,一层层的再往上堵。

  子弹打光了,直接上了大刀砍。

  他的小兵们都是好样的,不怕死,一腔热血地拿着刀冲出去保家卫国。

  血是热的,子弹却是冷酷的。

  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大好男儿,五个能拼掉一个鬼子,都是命换出来的战果。

  周澜的独立师也不例外,作为29军的一员,他们被调动至丰台大兴一线,早早就加入了战斗。

  他的师战术与日本人类似,鬼子的打法他很熟悉,手下的团长营长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炮弹轰隆隆的飞来,落地开花,那些老兵油子们毫不犹豫的跳进弹坑,那是下一发炮弹最不可能击中的地方。

  一次次的冲击,他们借着被炸成夯土的矮墙还击抵抗。

  周澜下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鬼子拼刺刀。

  他心里太清楚了,鬼子的刺刀技术都是活人练出来的,他的那些兵心性还不够残忍,尤其是保定本地招的新兵蛋子,见了活人都不敢直扎要害。

  真要面对面的拼命,都会变成活靶子。

  29军就是吃了这个亏,大刀没有刺刀长,鬼子一攮一个,而刀砍过去,就算角度对了,最多卸胳膊卸腿。

  实在不划算。

  这些兵是他的家底,他爱惜的很。

  打仗得靠脑子,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的子弹不多,不能挥霍。

  三八大盖的枪声与中正式很不同,夜晚激烈交火的时候,他会派一队人马绕道日本人后边去,因为枪声一样,日本人就偶尔会麻痹,以为是其他联队增援。

  信息通报不及时的情况下,他们就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这招用了几次就失效了,鬼子的脑子不白给,联队间加强了联络,他再也没有了可乘之机。

  声东击西不行了,他还有空城计。

  宛平争夺战,时进时退,异常激烈,他不想硬碰硬,就29军这个状态,他就算冲锋出去,己方都没法增援。

  于是越打枪声越稀,周师在深深的战壕中,与几十米外的日本鬼子激战了多时。

  烟熏火燎的阵地上,狼烟四起,眼看天就快黑了。

  他下令减少开枪。

  天一黑,日本鬼子就会更着急,长夜多变,只听对面一声鬼子的嚎叫。

  とつげき!

  马雨霖听懂了,这些指令他太清楚了,他望向掩体深处的周澜。

  周澜一点头。

  马雨霖:“都别动,别动,不许开枪!”

  战壕里的士兵弓腰,紧张的双手握枪。

  阵地对面响起哗啦啦的声音,那是枪杆套上刺刀的声音。

  这种近身肉搏最震慑人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人都会心颤腿抖。

  尤其朝夕相处的同伴被刺中,本能里对死亡的恐惧将彻底将人击垮,甚至觉得死亡才是唯一的,迅速的解脱。

  日本人就是要打击中国军队的信心,震慑他们的胆气。

  “弟兄们!”时机一到,老马振臂一呼,“给我狠狠的打!”

  火舌喷射而出,蜿蜒的战壕成了长了火刺的长蛇,落日跃入地平线的的刹那,千万发子弹同时射击。

  端着刺刀冲锋的鬼子立即倒下一片,后面的鬼子忙就地扑到,需找掩护。

  这么近的距离,横尸遍野,他们只能以死去或者重伤的同伴为掩体,慌乱中拆卸刺刀,推上子弹。

  一名叫谷村的小兵,刚刚从大阪来到中国战场,他经历了精良的训练,动作娴熟利落,咔咔声中,刺刀已经退下,手肘同时向后,他带着枪栓上了膛。

  他愤恨的想:支那猪真是下作狡猾,竟然佯装弹尽粮绝引诱他们进攻。

  一定要消灭这群狡猾无能的坏东西!

  抬枪,手指即将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夹杂在数不清的子弹声中。

  他确定他听到了。

  一颗子弹正中他的眉心,他仿佛被牵着头颅的木偶,头带动脖子,脖子带着身体,以不可思议的姿势飞着倒了下去。

  他才十七岁,第一次上战场,带着为天皇效命神圣职责和荣誉感,来征服这片愚昧的土地,来教诲这革懦弱低等的民族。

  视线迅速模糊,告别世界的最后一眼,是几步远的一个胡子拉撒的支那人,和他乌黑的枪口。

  以及即将踏上来的军靴。

  马雨霖带着他的兵冲在最前头,踩踏过死不瞑目的鬼子,一鼓作气把鬼子打得退出了阵地。

  周师后继的其他团,立即支援马团,防止敌人反扑,一口将抢下的阵地牢牢的吞进肚子里。

  周澜暗暗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望远镜。

  贺驷接过来,望向已经推到远处的阵地,军败如山倒,日军一旦被冲击破了队形,就遭受了重创。

  终于暂时能喘口气了。

  没用周澜吩咐,他已经拟好了简要的电文。

  “师座”他说,战场上,周澜是他的上级,他丝毫不会逾越,“请过目。”

  周澜看了一眼,交换给他:“对,不要说我们打死多少鬼子,只说是硬撑到现在,另外,要问问军座预计要支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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