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几乎要跳脚,疾呼不是,过去搂搂周澜的脖子,又跑去撒娇往杜云峰后背上窜,两个哥哥平时看着精明怎么不懂进步思想呐,他决定以后把他们印出来的宣传物带回家给他们开开眼,别眼睛里只有钱。不过,眼下,他还是最想要钱,他一伸手:“五千。”
周澜拿出支票本子划拉起来,杜云峰在客厅里伸胳膊拉腿的,扭头问:“上星期刚给过你五千,你就算养了你们全班女同学,也不是这个花法啊。”杜云海兴高采烈的接过支票,抱了一下周澜:“还是慕安哥痛快!”说完扭头往楼上跑,杜云峰在楼下吼了一句:“我问你话呢”,云海头也不回:“你别管,我没做坏事,我睡会,你别吵我!”
杜云峰叉着腰,站在楼下,除了周澜,他无可奈何的只剩杜云海了,小时候云海听话,怎么说怎么听,人一大就有自己的主意和脾气,也不知道每天神神秘秘的在忙啥。杜云峰挠挠头,憋了半天,吼了一句:“客房在一楼,你往楼上跑什么!”
“我不睡客房,我要睡你和慕安哥的房间。”嘭的关门声,云海进了楼上的卧室。
杜云峰回头看着周澜,楞眉楞眼的,手指着楼上:“你说他——?”
周澜嘬了一下嘴:“十有八九知道。”
卧室还是早上的样子,下人还没上去收拾,杜云峰和周澜的睡衣胡乱扔在大铜床上,浴室还有半缸水没放掉,云海不理这些,直接对着龙头洗了把脸,拿起架子上毛巾抹干净,脱衣服跳进被窝。
他哥和周澜的关系他早看出来了,一人无名指上一个戒指,从奉天回来第一天他就注意到了,家里的人不开化,不懂这些西洋礼仪都代表啥,他可是懂的,他可是周家大院子里最有文化最先进的人呢。
像云海需要大把的钱一样,周澜也需要更多的钱,有钱了才能让自己和身边人保持好日子,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的买一切看中的,才能为所欲为的得到安全感。
一个月后,印度烟土漂洋过海的抵津,这玩意必须避人眼线。按照陆白羽本来的计划,大轮船刚进渤海湾的时候就在海上卸货,换几艘小火轮进津,目标小,又分散,就能绕开塘沽码头,那里日本人势力大,容易出事。小火轮们可以直接沿海河而上,登陆法租界内的海河码头,陆白羽是洋买办,在英法洋人面前颇有面子。不过周澜有自己的打算,他听了陆白羽一半的建议,另一半他和杜云峰深思熟虑的自己拿了主意,这趟是他们第一次跑,门路不熟,以防差池,鸡蛋不能都放一个篮子里,另一半的货没进海河,直接运去三岔口码头,都没沾岸上土,直接上了另一艘货轮,不做停留,急匆匆又往那汪洋波涛里去了。
海河码头的货进了事先租好的法租界仓库,奉天来了精明强干的兄弟,分两批往关内运,火车检查严格,一路要打发的关卡不熟悉,所以和程家以前的门路一样,套上大骡子车,成捆的棉花包里塞上烟砖,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分别出发。
本来周澜和杜云峰要各跟一队,但杜云峰看到装货时周澜那眼神就不对,想着万一他路上犯了瘾,没谁敢拦他,所以干脆让小弟兄带了一队,他把周澜拴在了身边,李管家是是个半押状态,这一路还要靠他使用老关系。出天津,进热河,一路承德、山海关,进了满洲国的地界,使了大钱,有惊无险,日本人也是见钱眼开,他们自己也运送鸦片赚钱,过路揩油无本万利,何乐不为。
一行半个多月,顺利回到程家大院,小崽子们嗷嗷亢奋,有一就有二,这不仅是来财,还是开了条生财之路,钱生鸦片,鸦片生钱,眼见着财源滚滚,前程远大。比这更高兴的是,海上那批货也到了,周澜和杜云峰很早让李伯年去丹东那边跑门路,那批货沿着鸭绿江而上,趁夜上岸,到奉天不过两百多里路,该躲的躲,该使钱的使钱,一切出奇的顺利。
他们货好,比日本人专营的黑烟土高出几倍的价钱,成了奉天烟馆的紧俏货,李伯年现在和各大烟馆都搭上了勾,简直供不应求。
钱到手了,杜云峰美得满屋坐不住的溜达,周澜在一堆账本里对照着翻看,得得瑟瑟的人影晃得他眼晕,他忍不住抬头:“你就不能坐下来?”
嘿嘿一乐,杜云峰连蹦带跳的过来,蹲在书桌对面,两只手肘趴在桌面,下巴一搭:“你看书的样子最好看了。”说完他转身坐上了书桌,屁股压到一堆账本上,平躺后仰,头蹭到周澜怀里,闺女撒娇似的:“小慕安,亲一口呗,你小时候看书时我可想亲你了”账本被他压了个严严实实,周澜皱眉,但还是在对方颠倒的脸上啪叽了一口,然后不耐烦的托他后脑勺:“快起来,我还没看完呢”。杜云峰不动,就那么仰着哼哼:“少爷,账本比我还好看么?”说着一翻身四脚朝天的趴在桌面上,居高临下的对着椅子上的周澜:“还没亲够呐”,嘴就往前凑,周澜向后仰,脸偏向一边:“大白天,你发的哪门子骚?”
杜云峰左一下右一下逮不住对方的嘴,索性爬过书桌,拽着太师椅的把手就蹲了上去,然后厚着脸皮的分腿坐在周澜大腿上,双手往椅背上一搭,正好将人圈住:“还躲?”周澜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能顺势搂着对方的腰,仰头有滋有味的亲了几口,他拍拍对方的屁股:“别闹了,我得把帐核一遍,太乱。”
杜云峰嘴里答应着,人没站起来,手里解对方衣服,解到腰带时敷衍着问:“有多乱?”
周澜随他闹,从他腋下伸手拎过账本,翻找刚才看的那页,嘴里叨咕:“看到哪来着?”。杜云峰已经下溜到地上,说了句:“在这!”张嘴嘬了过去。
然后,周澜手僵住不翻页了,低头看着对方的动作,他呼吸乱了,及至被抱起压在书桌上,刚刚整理出来的账本全都混成一团,彻底乱了。
入了秋,往年该是杜云峰下山打秋风的时候,可如今完全不需要做这些小营生,程家大院简直就是聚宝盆,成了金窝宝地。几笔生意下来,陆运顺风,海运顺水,周澜的胃口越来越大,货物从几十万的单涨到上百万,他和杜云峰折返天津和奉天,乐此不疲,陆经理那边简直把他们供成了财神爷,不仅生意来往多,私下里也热心起来,牵线搭桥的让他们认识很多上层社会大佬,天津卫九河下梢,龙蛇汇聚,清廷遗老遗少、富甲巨商、下野军阀在租界里活着养着躲着,错综复杂的帮派圈子,各有各的势力。
周杜二人是后起之秀,出手阔绰,一个唱白脸一个□□脸,购进了大型货仓,收买码头帮派势力,眼睛看得越来越明,耳朵听得越来越远——总在这个花花世界里真正扎下了根。
他们在天津不仅有了一席之地,还堪称重量级的人物,因为他们在关外有一支神秘的武装,很多天津地头蛇不方便下手做的事情,他们从关外抽调人马枪支过来,都是专业军人,来了就打,打了就走,成了一支神秘的恐怖势力。
连天津警察厅厅长候代臣的位子都是他们两个一个明里拉票,一个暗里恐吓给扶上位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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