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还有最后一招,杜云峰想好了,冬天天冷,穿得厚实,能藏得了□□,他只要能想办法进了日军军营,凭着这一身的恐吓,掳个级别高点的鬼子把周澜换出来。
杜云峰在书房里将□□引信连好,他准备马上出发了,家里的电话“铃铃”的响了,三姐接了电话,放大了嗓门朝楼上喊:“杜先生,周先生来电话啦”
三步并作两步,杜云峰蹦下楼梯,扑到电话跟前,抓住听筒,听到了周澜的声音:“云峰,是我。”杜云峰心里蹦蹦的跳,仿佛之前心都没跳,这一声云峰将他的心脏重新起搏了一般,他想说慕安你别怕,我想到办法去救你,可话还没出口,就剧烈的咳起来。
周澜在电话另外一端并不急,他知道对方急,等那边气息稳定点了,周澜说了他的所在地。
他握着听筒,眼角余光瞄着不远处的今信,今信坐着,笑得很和蔼。周澜低头想了想,说道:“云峰,你来接我吧,另外给我带套衣服。”
“好,我马上出发,最多一天,你等着我。”杜云峰听周澜的声音好好的,心里有了底,知道对方在军营不方便多说,挂了电话就出发了。
第二天下午,杜云峰就到了兴城县,他一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驱车而来,车停在军营门口,他裹紧大衣往里进,卫兵早就接到了今信的通知,并不阻拦,两个鬼子兵趾高气扬的将杜云峰引到的今信的住处——周澜养伤的地方。
一路奔到三楼,木门移开,杜云峰看到了靠在墙边的周澜,他身穿宝蓝底粉樱的和服,微微弯着腰,双手抱胸,在看到杜云峰的一瞬间,周澜目光亮了,努力挺直身体,又马上皱眉弯了下去,不等他一声云峰呼唤出口,对方已经大步冲过来,将他紧紧搂到怀里。
今信随后出现在门口,看着室内的二人,周澜脸朝着门,看到了他,于是,挣脱了杜云峰的怀抱,态度平和的说:“今信先生,我要换衣服。”今信微笑着点点头,礼貌的拉上移门。
杜云峰带了里里外外的全套,周澜伸手去解和服的带子,杜云峰说你怎么穿成这个鬼子样,周澜笑着说我还能求日本人去给我买新衣服么?要不我光着?
杜云峰心想也是,回身去取带来的衣服,再回头时,周澜已经脱了精光,和服被随意的丢在地上,前胸后背的伤痕一览无余,肋下血肉模糊,大刑伺候痕迹让人触目惊心。
“他妈的!这帮狗*日的!”杜云峰恼得一拳砸在墙上,他的小慕安走的时候好好的,白白净净的一个人,现在身上都快没好地方了,杜云峰心里疼的慌:“这帮狗娘养的,老子跟他们不共戴天!”这口气他咽不下去,他早晚要报这个仇。
周澜笑笑:“不疼,来帮我穿吧”他知道对方的脾气,所以当初没找杜云峰来,现在看也是正确的,要是自己死在日本人这,这家伙大概是要同归于尽的。
一身西装利利索索的穿好了,周澜勾着腰不敢乱动,指挥杜云峰将那件和服叠好,杜云峰不明就里直皱眉头,周澜揽着他的肩膀解释说:“衣服是今信的,没他的话,我就没命见你,一码是一码。”说完拍拍他的肩膀,杜云峰依言去做了,草草叠好放在一边,然后搂着周澜往外走,周澜也急,这地方他一分钟不想多呆。
今信是守信用的,不仅放了周澜,还放了那些俘虏的人马。
他想扶周澜上汽车,被杜云峰挡开了,他也就不试图再伸手,只是站在汽车窗边,笑意淡淡:“周先生,我们再会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周澜放下车窗,伸出一只手和对方简单的握手:“我是守信的人,今信先生,再见。”
有了今信的承诺,货物都加上了日军军需物品的封条。
杜云峰要带走牢里的黑鹰山弟兄,不审不问管吃管喝坐了二十天的大牢,本来都以为死定了,结果出来都是全须全尾的大活人,倒是周澜遭了大罪,浑身上下不剩好地方。杜云峰顾不上人马和货物,草草安排了马车队,就把心思全放在了周澜身上。
本拟着先把周澜带回奉天的大医院,可路不好,汽车开得太快,蹦得像个疯疯癫癫的兔子,震得周澜伤口直开裂。周澜也不同意先走,他惦记马队驮送的鸦片剩下这些货可是他东山再起的全部本钱。
杜云峰对周澜寸步不离,周澜对鸦片目光不移。
一路过关卡很顺利,日军看到货物封条和周澜携带的今信手令,不但不拦截,还会恭恭敬敬的立正行礼。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帮你。\"杜云峰迟疑道,他从第一眼起就不信任今信。
天气很冷,说话时口舌间腾出一团热气,他将手令折好,递向汽车内。
周澜佝偻在后座位上,面白如纸片,身上不敢用力气,裹着厚厚的大衣,没伸手接,而欠身往里面挪了挪。杜云峰裹紧大衣坐上后座,吩咐了声开车。
\"手令你收着,过关卡方便。\"周澜说道,他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给杜云峰拿着,在日本人遍地的满洲国,今信的手令就是护身符,他更愿意杜云峰收好。
\"不完全算帮助,各取所需。\"周澜在摇晃的骑车上将交易条件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和日本人来往,可我没得选。\"周澜拍拍搭杜云峰的手,和语气一样轻,手白得无奈。
要么没命,要么一起发财,两个极端的选择。
那手冰凉,杜云峰条件反射的握在手里,往自己的大衣怀里揣。抬起一只胳膊将周澜揽近了,半拥在身边,关切的问到:\"还冷?\"
周澜摇摇头,没说话。
杜云峰单手解开钮扣,敞开大衣,将周澜往自己怀里紧了紧,他坐得挺直,周澜一直微弓着腰,杜云峰就依形让他偎着,下巴抵在对方的额头上,目光落在车窗外。
汽车颠簸在荒凉关外大地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雪覆盖了生机,枯树的枝条被寒风吹得东摇西荡,山鹰的草窝被吹落,灯笼草一样在雪地上乱滚,不见鸟蛋或者鹰崽儿,想是落在雪里就必死无疑。
周澜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总觉得和日本人来往不是好事,可有什么比他的命更重要呢?
半晌,他轻轻亲了对方额头,叹了口气:\"等我们再赚多点就收手,回天津,离日本人远远的吧。\"
回了程家大院,周澜静养,鸦片运往进烟馆的生意全部由杜云峰处理。大院里的人马加起来十几个人,都是当年一起和杜云峰出生入死的弟兄,风风雨雨这一路闯过来,这十几号人马是精华里的精华,忠心耿耿,毫无二话。杜云峰他嘴上不说肉麻的话,心里把把人默默的盘算了无数遍,李柏年、金小满、黑四儿,赵长江,马雨霖……这些人本来入了绺子就是活口饭吃,能过了道道鬼门关不离不弃的跟着自己,说是手下,情如兄弟。
周澜不大外出,可不肯闲着,养了没两天就想要帐本看,杜云峰不给:\"还信不着我?好好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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