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管这半场异常勇猛,连甩传播十几分,啦啦队也打了鸡血似的一直喊“XX加油”,喊到贺闻远时,云砚内心有小小的不高兴,只是赛事太过紧张,他甚至难以捕捉自己为何不悦,只是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想让周围人闭嘴。
不要如此兴奋热爱的高喊那个名字。
商管被拦下一个球,迅速退后进入防守区,加油助威的观众们立即再度齐整地喊起贺闻远,期待他发挥,而贺闻远边跑边退的过程中忽然偏头冲着场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啦啦队们立即乖乖停止了呐喊。
贺闻远回身时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中间位置,勾起一抹笑,那临去的眼神似在问站在那里的某个人:你还满意吗?
人群中有人低声尖叫:“啊啊啊啊他刚才笑了!”
而蹲在云砚身边的那个替补不合时宜的冒出了声音,他拽了拽云砚裤脚,豪放的嗓门开阖道:“他看的是你。”
☆、Chapter 29.
——他看的是你。
如同电影景深镜头,有一刹那云砚觉得周遭安静的如同身处荒野,人群也在余光中模糊消弭,唯余他们两人清晰的隔了光阴对望,六年前的男孩笑靥如花,单纯美好。
忽然特效撤去,一切恢复如常,云砚从脚边聒噪的声音中回过神,恶劣地踹了他一脚:“您可闭嘴吧!”
其实不用提醒,他当时几乎心有灵犀地感应到贺闻远看的是谁,然而在他心里,那个视线,像恶作剧地示好,更像危险的前兆。
下半场比赛无疑拉开了巨大比分,商管队毫无悬念摘得胜利头衔,传播的粉丝们兴致缺缺地散了,红衣的球员们总觉得出了口恶气,已经便擦汗边开始讨论今晚去哪儿撸串了。
记录表格归档需要冠军队长签名,云砚走过去递贺闻远笔时,周围的几个球员热络地招呼他:“喂,大一的小记录,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啊?不,不用了……”这似乎是不恰当的热情,云砚心不在焉地拒绝,没注意到贺闻远已经接过他的笔,直接绕过他的肩,就着他捧着的垫纸板写下名字。
这个姿势使得云砚不由自主缩了缩肩,整个人几乎被圈起来,却动也不敢动怕碰到对方胳膊影响下笔,贺闻远的侧脸近在咫尺,卷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都看得一清二楚,云砚连呼吸也屏住了。
“这样,可以吗?”贺闻远偏过头,嘴唇几乎要贴上云砚的脸颊,声音宛转低沉好似迷魂汤药。
“可以了。”云砚躲开了疑似故意撩拨的轻吻,声音有点发冷。
好不容易签完字解放出来,贺闻远却拉住了他的胳膊拦下去路,颇有些无辜的对他说:“我渴了。”
云砚想抽回胳膊却失败了,耐着性子指了指那些啦啦队:“她们很多人都有为你买水,你去随便要一瓶就好。”
“不要。”贺闻远得寸进尺地靠近一步,似乎有什么话想附耳告诉他。
但云砚没有领情。
上一世求之不得的关注,这一世却轻而易举得到。他没有感到开心,只感到躁郁。大概是因为他清楚,无论过程怎样变,结果不会变。
正因如此,这样刻意撩拨的过程显得更加恶劣。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云砚忽然发出了一声怒喝:“放手!”随即用力甩开了贺闻远。
旁边贺闻远的队员也都惊呆了,原本在聊天的人都停了下来,不明状况地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他们原本还沉浸在贺闻远的异常表现中打趣,此时又被云砚突如其来的发怒给弄傻了。
云砚的爆发太突然,却有种隐忍多时的感觉,他看像贺闻远的眼神有一闪即逝的痛苦和怨恨,一字一句说道:“贺学长,求你了,离我远一点吧。不要再做奇怪的事情了。”
“我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或许你觉得一时新鲜,又或者其他什么,反正求你,不要再这样了。你别以为我很好耍,我没脾气的。”他咬着唇说道,“我们根本不熟,不是吗?”
他说完便把手中的表格丢给一旁同样傻掉的裁判,转身飞也似的逃离现场。
所有人都觉得云砚太过莫名其妙,贺闻远肯定要生气了,然而贺闻远却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垂下头,一句话也没有说,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仿佛一座雕塑。
云砚跑出去后心也是乱的,他知道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没给贺闻远脸面,万一激怒了他倒霉的一定是自己。但是那一刹那间他真的忍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总被贺闻远牵着鼻子走?惹不起躲都不行吗?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错了,或许因为这辈子自己没有死皮赖脸缠着他倒贴他,所以反而让贺闻远来了兴趣?不管怎样,他只知道,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再不远离他,会失守的……太贱了。
云砚跑出操场后终于停下来,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远远的,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那个向来强硬的人此时看上去居然有点脆弱不支,然而云砚心里却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快意。
心里有一道声音和方才自己恶狠狠掷下的言辞重合了。
“我们不熟。”
这句话他记得太清楚了,清楚到上辈子贺闻远说给他听时,时间、场景、神态、语气和动作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超忆症一般的烙印。
为了不要再听一次,他选择当那个先拒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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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温热的暖气令人昏昏欲睡,黑板吱嘎吱嘎的声音更像是催眠曲,讲伤寒论的讲师是个老教授,穿着打扮不修边幅,系里都说这个老师是全中医药最性感的老师,云砚上了快一年他的课,愣是没看出哪里性感。
倒是今日无心听课,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人身上,见他脚上乍一看是双红皮鞋,定睛一看居然是红袜子配凉拖,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其实老教授讲课风趣极了,之所以听不进去,全因为昨晚的事。
昨天晚上他和朋友出去吃饭,在同一家酒楼遇见了贺闻远和他的朋友,他们似乎全都喝高了,有个人一脸猥琐的提议要去他某个朋友开的舞厅地下,说有什么特殊表演。贺闻远看上去有些不耐烦,摆手说他就不一起了,但那几个狐朋狗友却拽着他不肯放他走。
云砚当即上去救场,叫道:“贺学长?你还好吗,用不用我送你回家。”
他的突然出现让贺闻远在内的几人都有些意外,贺闻远的朋友起哄道:“哟,哪来的这么可爱的小学弟,你是阿远什么人呐就想带他走?”
云砚瞪他一眼,憋红了脸说:“我是学长的、的男朋友!”说完就抱住贺闻远胳膊把人从手里强势夺过来,低声道:“学长,你醉的都站不稳了,你送你回家。”
贺闻远借势靠在了他身上,醺醉的眼神有一瞬的清明和计较,随即又混沌下去,对于“男朋友”这个说法却是默认了。
云砚又一遍重复:“学长,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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