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所有东西都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偏向于哪一方。
但他的一视同仁,有些奇怪。例如,他可以把蔬菜和人类放在同一个位置去比较。蔬菜和人类不是同一个物种,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很多人这么告诉他。但是他还是我行我素,用自己的理解去判断这个世界。
不带一丝颜色去观看这个世界。
但,潘达独独对一样东西比较偏袒——阳光。
可能是因为阳光造就了生命,创造了地球,也可能只是自己内心的喜爱。
潘达总觉得阳光很美。
他以前总是可以在一些孩子身上看到阳光,所以他喜欢孩子,但那些阳光有些脆弱,很轻易就被孩子的父母折断。
随着年龄的增长,潘达发现,人类身上的阳光越来越少了。孩子身上的阳光,已经完完全全被扼杀了。
包括小孩,每天都是板着脸的人,没有一丝阳光,让潘达感觉都有些压抑。
闲暇时,他喜欢看旅游杂志,因为那里不板着脸周游世界的人,大声说,大声笑,在他们身上,有阳光。
机械地重复每一天的三点一线生活的时候,一天,潘达经过一条道路,正巧碰到有人在拍电影。
潘达正准备走过去,突然,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抬起头来,正对着潘达,他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灿烂笑容。猝不及防之下,潘达的心跳漏了几拍。
那一个瞬间,潘达有些理解,堕入爱河的感觉是什么。
心里满满的,一股暖流在膨胀,他整个人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潘总?好久不见。”一个青年向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潘达回神,看向往自己打招呼的人。戴着眼镜,留着长发和胡子,长发还染了乱七八糟的颜色,这里一坨、那里一坨的。
潘达有些尴尬地发现,自己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青年看出了潘达的尴尬,嘿嘿一笑,“我现在戴着假发,你认不出我很正常,我是石头啊。”
……我还青草呢。潘达面无表情地想。
“不知道潘总等会又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吃一口饭?”青年遇到熟人,显得很开心,拦着潘达的肩膀不让人走了。
潘达不习惯和自己不太熟的人一起去吃饭,他婉拒了。
但走之前,他问到了一个问题。
“那个少年是谁?”
“那个少年啊?叫杨文钰,是我们的群众演员。刚刚找的。”
杨文钰,潘达细细咀嚼,文,钰,看来他家对他的期望挺高的。
自己的达,不过是翻字典,刚好戳到的一个字。
虽然对少年很有好感,潘达却没有想要做什么具体措施,萍水相逢总是缘,如果缘分未尽,他们总会再相见的。
虽然潘达是这么想的,但是也知道三十亿人口里,想要再次不期而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会有这么快。
他受友人之邀,参加一次的聚会。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名为阳光的人也在那里,潘达看着他,心尖的感觉让他感到奇怪。
像是……紧张而期待。
杨文钰正拉着一个人,打赌,“我能让这个鸡蛋立起来。”
“切,和拿破仑一样砸一个地方就可以了。”
“不,不是这样子,而是单单就这样用立起来。”杨文钰示意用鸡蛋尖端用手立起来。
杨文钰准备表演,但是没有人愿意留下来看他把鸡蛋立起来。
在这个成年人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人加入杨文钰这个无聊的游戏。
杨文钰试图找到一个愿意停下来看他完成的人,但是他们都是摆摆手,让一开始兴致高昂的杨文钰失落地耷耳垂眉。
潘达不忍,走过去,“我赌你立不起来。”
杨文钰抬头,笑了,和那天一样充满阳光的笑。但这次潘达却有种看到小狗的错觉,他的心尖微颤。
“你肯定会输。我赌你输。”杨文钰很自信。
潘达有几分好笑,不赌他输,难道还能赌他赢?
“如果你输了,亲我一口,如果我输了,你亲我一口,”杨文钰指了指脸颊。
潘达有些诧异,没想到会是这种赌注。杨文钰解释般地指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大冒险。”
还真是充满年轻人的活力,潘达感觉自己已经老了,那个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年纪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杨文钰小心翼翼地拿着那一颗鸡蛋,让鸡蛋维持平衡,潘达在旁边看的很认真。
眼看着杨文钰就要成功的时候,一个女孩突然撞上了潘达,潘达一个趔趄,碰到了杨文钰。
“啪!”的一声,杨文钰刚刚松开手的鸡蛋滚落,碎了。
女孩说了句抱歉,蹦蹦跳跳地走远了,回到刚刚杨文钰指的地方,那里,几个年轻男女聚在一起。
明显,女孩是派来故意搞破坏的。
杨文钰看着地上混在一起的蛋清蛋黄,又抬头看了看潘达。
然后少年窘迫地开口,“那个……得罪了。”
潘达还没反应过来那句得罪了什么意思,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就贴上了他的嘴唇。
杨文钰很快就把嘴唇移开了,他解释道:“不好意思,刚刚没有和你说清楚,因为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可以赢的。如果你输了,要亲我脸颊,但如果我输了,我就要亲你的嘴唇。所以,抱歉。”
说完,杨文钰有几分忐忑不安地看着潘达。
潘达抿唇,眼神冷淡,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转身离开了。
杨文钰看着潘达的背影,有几分尴尬。
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不欢而散。
很久之后,杨文钰趁着潘达醉了,问他他当时的反应是为何。潘达醉熏熏的,反应慢慢拍。“因为啊,不告诉你。”
但杨文钰看着潘达的脸颊,知道这人是害羞了。
中国人的认知,事不过三,一、二不算多,但到了三次和多于三次,则为多次。
事不过三,也是潘达的原则。
他想过,如果他和杨文钰不期而遇三次,不论怎样,他都会试一下两人之间可不可以。
他一开始以为那个三字很难实现,但是,很不幸的,这次,看着那个灿烂的笑容,望着那道灿烂的阳光,潘达知道,他要试一试了。
潘达偶尔赞助朋友的电影,这种电影,纯粹是自娱自乐式的,不赚钱,成本很小。
朋友有钱,基本每次都是兴致一来,自己烧钱拍,有时候拉着潘达要他赞助。
这次潘达被拉来选角色,原本没有多大的兴趣,心底是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但现在看着那少年在外面试镜,一丝愉悦悄悄涌上心头。
少年挑的角色是一个戏份很少的配角,阳光帅气,爽朗大方,跟少年本人的气质很相符,不出潘达意外,少年成功拿下了角色。
潘达找机会和杨文钰认识,互相介绍的时候,少年听到他介绍的时候,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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