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纪老师话音刚落,台下一片欢呼。这一群人,丝毫没从高三学长学姐的背影里,品味出点身先士卒的味道。
徐杳然和季老师他们在高考的几天都要留在景行监考。领导没时间管他,纪译一下子跟着白蹭到了三天的假期。
但这个假放的纪译挺不情愿的。现在每一天上班,都可以面对着徐杳然吃饭工作再吃饭,平时隔着周末两天见不到人他就够浑身难受,现在还多了一天,简直是种煎熬。
程坎来找他的时候,纪译还焉在那儿,像颗瘪了水的小白菜。
“你什么时候实习期结束啊?得提前找主任盖章吧。”程坎操心地问。
纪译心不在焉:“九月份才结束,这不才过了一半么?”
“暑假您老得放假吧?这么一算不只剩下两个月了,你倒是悠闲。”
“高二得补课啊。”纪译理直气壮地回,“不能不补吧,我高二那个暑假都补了一个多月的课,假期连个整数都没给凑。景行这样的学校怎么说也得补两个月的课吧。”
程坎摇头啧啧道,爱情的力量太可怕了,简直能扭曲人格。现在什么样的废人都开始热爱起工作了。
纪译回了趟学校,在系主任办公室门口看见了独自站在那儿的江昙。
他主动走上前去,对着窗边上的人打招呼道:“江昙。”
江昙抬头看到是他,澄澈的眼神变得柔软,嘴角勾起个微笑:“刚刚听主任说你要考梧大?”
纪译点头。
江昙道:“嗯,梧大的数学系是很不错,我也有考虑。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去联系一下梧大物理系的教授。”
纪译看着窗边光线下勾勒出的单薄身影。自从上次之后,他们两就恢复了联系。但他总有一种错觉,江昙对自己的关心逐渐在超越某种界限,此时此刻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他笑着说:“不用了,我先打算自己准备,这些事儿不着急。还有,你都已经推免T大了,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地方。在T大面前,你还考虑梧大的数学系?”
江昙没料到他说得这么直接,低头一顿才道:“如果我也和你一起考上梧大,如果我们还能在一个学校,那也许…”
“江昙。”纪译打断了他。
“嗯?”
“我这次在景行实习的带教老师是徐杳然。”
对面没有任何诧异,只是困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和自己说这个。江昙说:“我知道啊。”
纪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而且我喜欢他。”
话音刚落的一秒里,江昙的眼神瞬息万变,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他马上反问道:“嗯,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直到很久之后,一想到江昙,纪译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江昙此刻的表情——咧开嘴微笑着看,带着无辜又诧异的神情。
“我和徐杳然从来没有任何关系。”说完这句话,江昙错肩擦过纪译身边,语气淡淡地说:“我实验室还有事,先回去了,再见。”
走去地铁站的路上,纪译接到了方圆的电话。对面的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你们景行还有单身男老师么?要直的。”
“有吧,还挺多个的,但直不直我不知道啊。你想干嘛?”
方圆的语速快得像在倒豆子:“那天我在你办公室楼底下碰见的那个呢?有女朋友了么?”
纪译眯了眼睛,办公室,是徐杳然?还是沈栎?
“方大小姐,你就直接说看上我们景行哪个老师了吧?高二的物理老师,高一的政治老师,都有单身条件不错的。但高二的语文老师不可以。”
方圆问:“凭什么?为什么就语文老师不可以?程坎前几天还和我说,你们班上有个姓徐的老师,人帅腿长,各方面都很好,关键还没女朋友。”
纪译舔了舔下嘴唇,说:“嗯,是很好。但徐老师不可以,我想睡他很久了。”
地铁通过一段悠长的黑暗,停在了一个人流量密集的中转站。花白头发的老奶奶提着大包小包的蔬菜走到车厢里,纪译立即站起来,示意老人家坐到他的位子上。
这节车厢挤得几乎无处落脚,纪译从人群缝隙里穿过,走到稍微空一些的末节车厢里。
地铁经过一段颠簸的路,车厢晃动得厉害,纪译不小心撞到旁边人的拉杆箱,连忙后退,结果被划过来的行李箱绊了一脚,踉跄地往身后摔。
下一秒,有双胳膊稳稳托住了他的腰。
纪译站直了身子,回头一看,徐杳然站在他身后的扶手旁,胳膊挡在扶手与他之间,用一个近似拥抱的姿势把他揽在了怀里。
车厢里明亮的光线洒在徐杳然的头顶,他今天穿了件边角硬`挺的白衬衫,衬出一身书生气。纪译抬头看了眼车门上的指示牌,正好刚到景行中学的那一站。
徐杳然看了看他手上的文件袋,问:“回学校了?”
“嗯,回去找系主任签字了。”
徐杳然把自己原先握着的扶手让给了纪译,退后一步,拉着车厢最顶端横着的扶栏。他转头看着纪译,因为没有戴眼镜的关系,双眼微微眯起,泛着水雾。葱管一样的鼻梁下是樱色的薄唇,连着下颌角的完美弧线。他白`皙的皮肤在近距离白炽的光线下,亮的发光。
纪译心里的小人突然又开始放肆尖叫了——就是他就是他,我想睡的就是他。
车厢里的人声嘈杂,徐杳然凑近了纪译才能听见他的声音,他问道:“现在学生处的主任还是田平么?”
纪译想了想:“应该是吧,我进学校之后就没有变过。好像是姓田,你说的是发型和季老师差不多的那位么?”
徐杳然点点头,然后说:“我以前在他办公室见过你。”
纪译不可思议地转头看身旁的人,张开嘴灌了一口冷气,硬生生把嘴里那个惊讶的“啊”吞回了肚子。
“我就在田主任那儿待了半小时,你跑进来了三次,每一次都在给他送检讨书。”徐杳然笑着说。
“我那是代表我们班送的检讨书……”纪译悻悻地辩解,而后突然睁大了眼睛,”但你那时候怎么会就认得出我是谁?”
徐杳然斜靠在扶手上,看着他:“我们在你大一的时候就见过啊。准确来说,是我见过你。”
然后他就转回头去,低头看手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纪译本来还想追问,但没等他找到机会,下一站地铁就到站了。他只好和徐杳然摆摆手,走下地铁。
前脚刚下地铁,徐杳然后脚就跟着他下来了。纪译走出了几步路,转头才看见跟在身边的人,吓了一跳,脑子转不过来:“你不用送我回家啊。”
徐杳然看着他,无奈地说:“我也到站了。”
以前两人在一个办公室进进出出的,说来也奇怪,不是徐杳然太忙,就是纪译太闲,从来没有能一个时间点儿下班的时候,更别提同路回家了。纪译从来没机会知道,也没想到,徐杳然住的小区竟然只离他家隔了半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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