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缺那么一个针尖大小的突破口而已。
顾之临被推去拆石膏了,他百无聊赖地坐在病房里,谢绝了苏尧带一帮狐朋狗友过来探病的好心,给对方发语音:“要么你自己来,要么别来了。”
他的胳膊拆了差不多有一周了,现在只要不乱使劲活动基本没问题,昨天检查肋骨也初步愈合,按理说这周末大概就能出院。一心之前出了点问题,苏尧被他爸勒令在家闭门思过,足足关了一个月,昨天被放出来才知道薛谨出了车祸,吓得立马给他打了视频电话,非要亲眼确认他没缺胳膊少腿才罢休。
才过了一晚上,这少爷就又坐不住了,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他,薛谨没有办法,只好报了病房号,让他自己来,动静小点。
给苏尧发完微信,他又坐着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顾之临回来,于是起身准备去看看情况。谁知他刚握住门把手,还没来得及使劲,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等急了?”推着顾之临进门的护士朝他眨了眨眼,“胳膊恢复得挺好的,就是等电梯耽搁了一阵,你别担心。”
她这么一说,薛谨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只好胡乱找了个借口:“我是想去问问护士长今天什么时候取药……”
小护士也不为难他,笑道:“我去拿吧,你们聊。”
她出去以后,薛谨回头看坐在轮椅上的顾之临,问他:“胳膊没事了吧?”
虽然拆了石膏,但顾之临的左臂还是吊着,裹着密密麻麻好几层纱布,薛谨也看不清伤口的情况——除了骨折,顾之临胳膊上还被金属断口划了好几道口子,现在不知道恢复成什么样子,但从伤口的深度和长度来看,以后要去除疤痕估计得靠医美手段了。
“没事。”
顾之临没管吊着的左臂,先动了动已经能活动的右手,然后示意薛谨过去。等薛谨半是疑惑半是茫然地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准备听他要说什么,顾之临才抬起右臂,轻轻把他揽进自己怀里。
这个姿势很别扭,甚至看起来还有点好笑,但被他勉强抱住的时候,薛谨听见了顾之临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无疑比平时的节奏稍快,他确认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无端觉得有点耳热,又怕扯到顾之临右臂没好全的伤,抬手抓住对方的胳膊才从这个怀抱里脱身,颇没有底气地直起身来低声训斥:“伤还没好呢,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不能。”
顾之临将右手翻转,反过来握住他的手,眼里隐约有点笑意。
“手还疼不疼?”他问薛谨。
他右手其实还不太能使力,说是握住,其实只是因为他手掌比薛谨大些,翻过来恰好能托住薛谨的手而已。薛谨低头看他一眼,挑了挑眉:“反了吧?这话难道不该我来问你?”
顾之临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放回膝盖上,听薛谨弯下腰来问:“顾律师,手还疼不疼?”
他忍不住笑起来,薛谨却板着脸道:“笑什么,给我严肃回答问题。”
顾之临便就着这个姿势抬头吻他。
薛谨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想起房门没锁,但没等他开始挣扎,顾之临已经结束了这一吻,眼含笑意地望着他:“不疼了。”
薛谨拿他没有办法,只觉得好笑。
“这么好满足啊?”他问顾之临,“之前话说得那么狠,我还以为你真有多贪心呢,就亲一下的水平?”
医院床位紧缺,顾之临这间是难得的拐角单人间,光线不怎么样,只是从窗口斜斜照进一缕阳光,却因为角度正好打在顾之临脸上。薛谨站在他面前,低头看他额角刚结了痂的脸,突然觉得这样的顾之临也很英俊。
“顾之临。”他有些突兀地开口,“我好像还真挺喜欢你的。”
不是从前他以为的那种怦然心动,而是细水长流的、无声润物的那种喜欢。
所以才没有像从前那样因为失去热情而迅速厌倦,也没有随着关系改变而变得无法接受——比起热恋,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种沉淀过的默契。
“有一点神奇。”薛谨自我评价道,然后又低头去吻顾之临。
顾之临没问他觉得什么神奇,比起那个,他更在意薛谨的这个吻。
为了不压到他的手和腿,薛谨弯着腰,一只手扶在轮椅扶手上,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让这个姿势显得亲昵又暧昧。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并不设防。
原本是浅尝辄止的又一个吻,但这个认知让顾之临改变了主意。
他扣住薛谨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直到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拉开,薛谨才猛地退开,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地抬头,然后看见大开的门外站着目瞪口呆的苏尧。
以及来给他们送药的小护士。
“……你们也太劲爆了。”
好半晌,苏少爷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坐在整个病房最好的一把椅子上讨伐薛谨。
被迫在医院出柜的薛谨比他还心累,并且后悔自己直接给了他顾之临的病房号,才让这傻子恰好撞在这么巧的时候推门而入。
顾之临倒是无所谓,和苏尧打了声招呼就一直低头看手机——他好不容易能活动手指了,总得把挤压的工作消息稍微处理一下。
等苏尧终于惊讶完了,又开始拉着薛谨问东问西:“我怎么觉得我像被老头关了一个世纪,出来都跟不上时代了。你俩到底什么时候搞上的?”
连问的话都跟罗山差不多,薛谨不禁有点怀疑他们Z大法学院的风水是不是有出八婆的传统。
苏尧别的优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本事倒是很强。因为实在熟得不能再熟了。他也不觉得有避嫌的必要,勾着薛谨的脖子和他打闹,直到顾之临看完了手机信息抬眼来看他们,才突然意识到薛谨现在有主了。
他一个钢铁直男,突然产生了被警告的危机感,于是默默撒了手,正襟危坐地换了个话题。
“那什么,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是对方全责,醉驾还是怎么地?”
这个问题薛谨也在考虑,他和顾之临对视一眼,没把话说死,只道:“据说是疲劳驾驶,对方也愿意赔偿,我暂时还没工夫深究。”
“夜里九点多十点,疲劳驾驶?”苏尧说,“我怎么觉得有点太早了。”
是或不是的,谁又知道呢?肇事司机是个跑长途的,自己也磕了脑袋还在医院里躺着,薛谨至今没见到正主,承诺赔偿的是他老婆,倒是来过两回,但来不来也一样,缺的也不是她的赔礼道歉。只是像苏尧说的,事故发生的时间不算晚,对疲劳驾驶来说甚至有点太早了,难免让人觉得奇怪而已。
他不说什么,苏尧察言观色,知道他心里有数,也不多问。
“总之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薛谨点点头,算是承了他的好意。
苏尧在医院呆了两个多小时,被他妈一个电话召唤回家——他爸从外边回来,发现他溜出门了,自然又是一通教育。薛谨觉得他着实有点惨,于是主动给他家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主要是替苏尧求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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