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个哈欠,趿拉着拖鞋下床洗漱。下床时他注意到垃圾桶里的纸团,轻轻啧了一声,简直能想象到许淮阳今早醒来时的表情。
洗漱收拾完,许淮阳刚好从外面回来。蔡湛过去帮忙把早餐接过来,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你刷牙了吗。”许淮阳边把早餐递给他,边笑着躲了下。
“没刷。”蔡湛眯了眯眼,单手扳着他吻了过去。
许淮阳说归说,但也没躲开。过了一会儿俩人分开后,他才对蔡湛扔了个白眼。
“嘴里还牙膏味儿呢。”他啧了一声,“你昨晚含着牙膏睡的?”
“这话说的,”蔡湛笑着看他,“我昨晚含什么了你还不知道吗?”
许淮阳愣了一秒,“靠”地骂了句,懒得搭理他。
吃饭的时候,许淮阳还沉浸在对蔡湛不要脸程度的震惊中。以前真不知道这个人模人样的、传说中的钢琴男神脸皮能这么厚,说起话来没一句正经。
“你一会儿还回家吗?”蔡湛把豆浆插上吸管,递给他,“返校的东西都没拿吧。”
“啊,回去一趟。”许淮阳接过来,点点头。
“我陪你?”蔡湛看了看他,“然后直接从你家一起去学校吧,省得折腾了。”
许淮阳喝豆浆的动作一顿,然后沉默了两秒。
“别了吧,”他抬头对蔡湛笑了笑,“我又不是不能拿……”
蔡湛眯了眯眼,看着他,没说话。
“就几本书几件衣服,也没什么好带的。”许淮阳有点尴尬,又补了一句。
蔡湛依然不说话,还是静静看着他。
两人都沉默着,屋里一瞬间静得要命。
“我……”
“许淮阳,”蔡湛忽然开口,打断他,“你是不是有事没跟我说?”
许淮阳怔了怔,然后伸手拿了根油条,咬了一口。
“没事。”他低着头,看着杯子里的豆浆。
他听见蔡湛叹了口气。
“算了,别装了,你脸上藏不住事儿。”蔡湛看着他,“说话也藏不住……到底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许淮阳沉默地咬着油条,不像抬头看他,心里乱得很。
蔡湛已经有察觉了。
应该也……瞒不了了吧。
他不想让蔡湛知道自己家里的事。一方面是不想让他担心,另一方面,蔡湛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
两个人闹心不如一个人闹,但蔡湛太聪明,识破也识破得太快了。估计,是瞒不住了。
“我家破产了。”过了一会儿,许淮阳深吸口气,说。
蔡湛愣了两秒。
“或者说……快破产了。”许淮阳笑笑,“挺复杂的,不过我没什么事儿……”
“什么时候的事?”蔡湛打断他。
许淮阳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多久吧,你走后。”
“我爸妈,可能要复婚了。”许淮阳努力让语气轻松着,“我爸欠了很多债……所以,我这几天心情一直不是很好。你别担心,真没什么事。”
蔡湛喝了口豆浆,捏了捏他的手,没说什么。
蔡湛没再进行这个话题,许淮阳也没再说。他故意把事情的严重性说得轻了点,当然也没再提搬了家的事。
吃过早饭,许淮阳就回家收拾东西了。不知道为什么,蔡湛也没再提要陪他回去。许淮阳其实也很不想回去,如果不是因为要带作业和书本,他也不会想回到那个家。
新搬的房子在一栋非常陈旧的楼里,走廊里的气味破旧而腐败,带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许淮阳走进走廊,心情也一点点地沉重烦躁起来。他站在家门口的时候,脚步停了停。深呼吸一口后才掏出钥匙开门。
门“咔”的一声开了,客厅里的两个人同时往门口看过来——郑霖和许文疏都在。
两人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许文疏很紧张地看了一眼许淮阳,很快把头扭过去,没说什么。郑霖也往他这边看了看,有些欲言又止的犹豫。
许淮阳扫都没扫他们一眼,关上防盗门,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阳阳,你等一下。”快进屋的时候,郑霖忽然在背后叫住了他。
许淮阳开门的手犹豫了一瞬,停住了。
“你昨晚去哪儿了?”郑霖皱着眉走过来,一把拉住他。
不知道为什么,郑霖拉的这一下,让许淮阳的烦躁感突然上升。他一瞬间有些微恼,下意识地一把甩开了她。
郑霖看着他,愣了愣。
“去我朋友家了。”许淮阳说。
“我一会儿返校,收拾完东西就走。”许淮阳看了看她,“你们还有事吗?”
郑霖沉默了一会儿,有点犹豫:“你最近不要跟别人走得太近,无论哪个朋友。以后别这样了,别晚上往外跑……”
无论哪个朋友。
许淮阳怔了下,忽然有点想笑。
“我们为你好,你这样出去不安全。”郑霖看着他,继续道,“以后回家的时候,我们去接你……”
“我不是说,以后别再管我吗。”许淮阳打断她。
郑霖看着他,皱了皱眉。
“我在电话里说了,以前不想管我,那以后也别管我。”许淮阳表情很平静,“我就是回来拿个东西而已。”
“阳阳……”郑霖皱着眉,脸色很差。
“别叫我了。”许淮阳转身,拧开房间门的把手。“我还有事。”
正要开门的时候,门把手被人先一把攥住了。许淮阳皱了皱眉,重新看向身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文疏也过来了,和郑霖站在一起,脸上也带着不悦的神色。
“许淮阳,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许文疏看着他,“你先别反驳父母的意见,行吗?”
许淮阳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他什么也不想聊,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离开,到学校去。
可是许文疏的这句话又让他没法再选择什么都不说,“反驳父母的意见”,他们哪一点又能称得上是“父母”?
“你想说什么?”许淮阳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朝着两人。
“先说说你昨晚去哪里了。”许文疏皱着眉。
许文疏比自己矮一点,表情也不算很凶。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不是能扮演严父角色的人。
许淮阳和这个能被自己几下子打倒的男人面对面地站着,忽然觉得有点滑稽得想笑。
父母,现在倒是想玩父母扮演游戏了吗?
为什么一定要问昨晚去哪儿的问题呢?
怎么不问问,过去几年的每一个晚上,他都去哪儿了呢?
隔着一扇门,他仍能听到外面马路上的嘈杂和喧闹。然而屋里却静得厉害,两个说自己是“父母”的人,正言行逼供似的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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