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眨眼的瞬间,时间就过去了。
说来也奇怪,就在不久之前,许淮阳还是一个以“打发时间”为主要学习目的的人。而在今天,他已经有了自己切实的目标,咬着牙努力为这个目标付出血汗。
痛苦并快乐着。充实,会是很多人在若干年后回首高中生活是最刻骨铭心的回忆。
五月初的春季运动会上,许淮阳偶然碰到了方绵。方绵出人意料地瘦了,甚至还顶着两个黑眼圈。许淮阳走过去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在方阵里拿着支笔写写画画,低头看着一张物理题。
许淮阳犹豫了一下,没过去跟他搭话。事实上也是,没等来得及搭话,高三年级就要退场了。
他们的运动会短暂而无趣,高三的每个班级列成方阵,开幕式时稀稀落落地绕场走一圈。等走到主席台前时,大家扬一扬手中拿着或背着的书,这就算是结束了。至于比赛和其他节目,跟高三生屁关系都没有。
存天理灭人欲啊……许淮阳摇摇头。
存天理灭人欲是什么来着?程朱理学?
现在无论想点什么,脑内都会自动扯上知识点,也是没救了……许淮阳无奈地笑了笑。
周末的时候,许淮阳一般都住在蔡湛家里。蔡湛家很少有人回来,为数不多的几次,蔡湛妈妈回来时,她一般也对许淮阳视而不见,待个几分钟就离开了。
“你家人真的很神奇,”许淮阳听着外面的门“砰”一声关上,叹口气,“我妈要是不说那种话,我也不会跟他们撕破脸。”
蔡湛站在他旁边,左手搭在许淮阳的肩上捏了捏:“别想了,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许淮阳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笑了:“是,挺好的。”
指尖转着的笔停下,他伸了个懒腰,闭了闭眼,刚好迎上蔡湛的一个亲吻。
这种安逸的生活让许淮阳有种错觉: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从今往后的每天都和现在一样,也未必是件坏事。
曾经,他觉得一成不变的生活是痛苦,也是摧残。但今天才明白,痛苦的不是一成不变,而是孤单一人地活着,心中走不进别人,总是带着自我防卫的刺。
蔡湛把许淮阳的刺包裹住,溶化掉,边痛着边慢慢地分解。待完全溶化这些尖利的刺时,两人早已成为不可分割的一体。
“在一起”不只是两个人手挽手吃饭、肩并肩走路、肌肤贴肌肤入眠。摩擦和成长,才是年少青涩时遇见你爱的人时的最美好的部分。
晚上睡觉时,蔡湛强行关了床头的台灯,逼着许淮阳把手里的英语单词放下。
“该睡了,”他把英语书夺过来,搁在床头上,“你这本都背了多少遍了?再背连页码都背下来了。”
“刚刚背到persuade sb. to do sth.了,第八十二页。”许淮阳闭了闭眼睛,“明早记得把书还我。”
蔡湛有点惊讶,无奈地笑笑:“你还真背下来了?”
“没,顺便瞄了一眼,”许淮阳啧了一声,“你真当我电子眼啊?一翻就记住那种?”
蔡湛眯了眯眼,黑暗里侧身搂过他:“那还真说不定,毕竟你有时候眼神还是挺好的。”
“比如?”
“比如,”蔡湛笑了笑,往他耳边凑了凑,“一走廊的照片,天那么黑,闭着眼撕都能撕到我的。”
许淮阳愣了愣,脸上“腾”的一热:“靠,你不说我黑历史行不行!”
顿了顿又说:“别太嚣张,你签名照还在我手里呢……”
两人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笑声和说话声又渐渐小了下去。
为了给许淮阳缓解压力,每次关灯后,蔡湛总是会和他这么聊上一阵。
许淮阳的学习压力太大,每天的学习也都累得要死。睡前的聊天,没等说上十分钟,许淮阳就会立刻困得没了动静。
蔡湛也有数,这段时间不会跟他来点什么额外的夜间运动。见许淮阳没了声响,就会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搂着许淮阳悄悄入眠。
只不过许淮阳没说过,蔡湛搂得太紧,他每晚几乎都被热醒一次。但醒了之后,还是没忍心挣开蔡湛的怀抱,只好调低了空调继续睡过去。
黑板上终于变成了个位数,又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个简单的圆圈时,考试也如约而至了。
高考的这一天,全市是设了考点的街道,统统安排了交警在附近维护,严查鸣笛和超速。市里的出租车集体缠上爱心陪考的绿丝带,交通部门还给考生们开设了绿色通道。
许淮阳掐着时间起床洗漱,早餐不敢吃太多,喝了两口豆浆吃了半个油条就和蔡湛一起出门了。
“紧张吗?”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蔡湛捏了捏许淮阳的手。
“不紧张才怪,准备了这么久,成败就这一哆嗦。”许淮阳笑笑,直截了当地回答。
蔡湛点点头,这种回答确实是许淮阳的风格,不会故作轻松,而是把情绪说出来,当做一种变相的释放。
开车的司机师傅从后视镜上看着两人,笑眯眯地问:“小伙子是去考试的?”
“是啊,”许淮阳笑着道。“考完这三天就彻底解放了。”
“那祝你们旗开得胜!”司机师傅笑眯眯道,“再给你们加个buff,我高考的时候可是全校前五十……好歹还算个好学生呢。”
许淮阳没忍住,笑了笑:“行,有您这buff,心里更有底儿了!”
旁边的蔡湛攥着他的手,也乐起来。这司机师傅还挺新潮,连“buff”都知道。
听说两人是高考考生,下车的时候,司机怎么都不肯收钱。把俩人扔在考场门口,一踩油门儿就“嗖”地走了。许淮阳站在门口有点无奈地看着他绝尘而去,总觉得这速度得被逮着超速,一口气扣上几分。
“别紧张别紧张,检查好考号姓名,作文金老师都给你们押过了,她说今年就那几个题型……哎许淮阳!蔡湛!”
离得老远,班主任老刘就看见了他和蔡湛,连忙招手让他俩过来。
周围的几个学生边开玩笑边过来跟许淮阳握手,说是要蹭上点学霸的气息。
蔡湛看着许淮阳被别人环绕着,尽管有那么点小不悦,但心里还是有点嘚瑟和得意。蹭什么蹭?就算有学霸的气息,昨晚也被我给蹭没了……
蔡湛和许淮阳的考场隔得很远,进考场的时候,蔡湛在许淮阳脸上捏了一把,算是打气。
“你别提前交卷,考完在门口等我。”许淮阳旁若无人地搂了搂蔡湛的脖子,说。
周围学生不少,没一个往他们这边看。废话,都考试了,谁有闲心看别人搂搂抱抱?
“好,我等着你。”蔡湛点点头。
“前五个选择题一定要检查,但别随意改,越改越错。”许淮阳皱着眉,继续叮嘱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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