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跃已经很久没见他哭过了。
有的时候,何跃觉得常文恩与别人都隔了一层,小的时候还会抱着何跃哭哭啼啼地说:“爸爸不要我了怎么办。”可是现在,常瀚做了那样多过分的事情,常文恩却好像没什么所谓了。
男孩子坚强一点是好事,可何跃觉得,常文恩不应该这样的,他一直像小时候那样哭哭啼啼地找自己抱,何跃都觉得要比现在好。
“又听不清了?”何跃两只手捏着他的耳朵,常文恩的耳朵很软,耳垂也很小,何跃拿手指捏着玩,常文恩回过头来看他,两个人挨的很近,何跃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走吧。”何跃拉着他站起来,两个人一起回了家。
家里的猫还在,长大了许多,常文恩脱了鞋,还没来得及换拖鞋,猫就过来蹭他,他抱着猫去何跃的卧室玩,热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蔫巴巴地躺在了床上吹空调。
何跃拿了冰箱里的果冻给他吃,他撕了包装纸慢慢地嚼,何跃问他:“恩恩,你明天就去新学校了,去宿舍看了吗?”
常文恩与他读一所学校,只是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区别,他说不知道,随手把自己额头前的碎刘海梳上去,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抬起腿拿脚在何跃肩膀上轻轻踢了一下。
“宿舍是两个人还是四个人?”常文恩问他,“去了随机分吗?”
“不是随机分的。”何跃说:“有办法挑自己喜欢的。”
常文恩哦了一声,其实不太在意这些事情,他在哪里都能住,昏昏欲睡地对何跃说:“我想和你住一起,也能挑吗?”
“真想和我住一起吗?”
常文恩强打着精神坐起来,搂着他的腰说想,可就那么一两秒,常文恩就把他放开了,浑身不自在。
何跃比他高出大半个头来,因为运动的关系,身材很好,不像他一样一点肌肉也没有,何跃更像一个少年。
“不想和你住一起。”常文恩又倒在了床上,“烦你。”
何跃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去洗澡,常文恩赶紧拿腿挡着他,他停下来回头,常文恩爬过去抱他的大腿,示弱地说:“你怎么最近总和我生气,我开玩笑都不行啊,我想和你住一起行了吧,何跃哥哥快别生气了。”
“去。”何跃轻轻推开了他,“你就知道说好听的,少哄我。”
常文恩跪坐在床上,在自己兜里翻找,掏出了一块泡泡糖,一个小贴纸,一个小钥匙扣,他把这些东西递给何跃,认真道:“我拿出一点实际行动还不行吗?全部身家都给你了。”
何跃怎么看他怎么可爱,并不能很认真地与他生气,转移话题似的和他说:“又没钱花了?”
家里的钱现在是任一盈在管,何跃知道常文恩总是没钱。
“有钱啊,我爸昨天还给我一张卡呢。”常文恩说:“不知道有多少钱,估计是他私房钱。”
“你先别动那个卡了。”何跃去找自己的钱包,数出几张递给他,“拿着应急,但是我觉得可能没什么别的要用的了,学校扣钱统一划卡,不额外收费,别的东西我妈都直接买的双份,今年我也要搬宿舍。”
常文恩没要,恰好余春蜓叫他们俩吃饭,常文恩赶紧穿了鞋走掉了。
猫还趴在床上,喵了一声,何跃回头看了一眼,伸手挠了挠猫下巴。
第十四章
因为明天两个男孩子就要上学去了,午饭准备的很丰盛,何华寅要晚上才回来,只有他们三个人吃。
余春蜓永远觉得常文恩瘦,一个劲地让他多吃,常文恩吃了一会就饱了,夹了一筷子青菜在嘴里慢慢地嚼,何跃拿脚在他小腿上轻轻地踢了一下,常文恩茫然地回头看他。
“没事儿,吃你的。”何跃让他转过去。
常文恩实在是吃不下了,余春蜓才放过他,让他跟着何跃一起回家取行李,明天一早她一起把两个人都送去,何跃答应了,吃过饭就拉着常文恩一起出门。
任一盈还在一楼坐着,看何跃与常文恩一起回来了,抱着小儿子站起来与他们说话,三个人表面上都很冷静,维持着体面和礼貌,可是常天恩伸手去碰常文恩的脸,何跃与任一盈都下意识地动作,何跃搂着常文恩的腰让他往后退,任一盈抱着儿子也往后退了一下。
气氛一瞬间有点尴尬,何跃与常文恩赶紧上楼了,拿了行李箱要走,任一盈哎了一声,叫住了他们。
“文恩。”任一盈说:“有事情给家里打电话。”
“好的,阿姨。”常文恩和她说:“阿姨再见。”
他三年前在这个客厅里还会被狗吓得直哭,甚至尿裤子,可是这会,他那副样子让任一盈看了心里十分的不舒服,明明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做什么过分的事,只那样在原地站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那样好看的眉眼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礼貌的疏离,只差直说“你说完了吗?没说完请你快点说,我等着走人。”
任一盈心里不舒服,何跃还在,她不好说什么,也收敛了平时的嚣张,不咸不淡地说:“你爸给你的卡,你省着点用,你们学校福利蛮好,一个季度三套校服呢。”
她在暗示常文恩的学费高,常文恩只装听不懂,转身离开了。
何跃帮常文恩拎着行李箱,谁也没有说话,走了一会,何跃突然抓着常文恩的手,“恩恩,你别担心,我那里还有钱你忘了吗?你小时候不是天天念叨那个存折么,我真的准备留给你的。”
常文恩转过去看他,想说点什么,又没说出口,他现在话不多,和何跃平时打打闹闹说的也是一些玩笑话,心里怎么想的,何跃根本就没听他说过。
“我知道啊,不担心。”常文恩说:“我从来没担心过,你不用总觉得我是小孩……你和叔叔阿姨都对我好,拿我当家人,我知道的。”
何跃看他越是这样,心里越是七上八下的,三年很长吗?为什么三年之前还每天跳着脚告状惹祸的小屁孩就变成这样了呢?他这三年和常文恩不能像从前一样每天都见面,但是也经常联系,他都不知道常文恩是怎么了。
二人回了家,常文恩无事可做,帮何跃收拾行李,他很自然地把何跃放在抽屉里的内裤和袜子放进小的整理包里,叠的很整齐,何跃一开始还没注意,靠在床上玩手机,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吓得手机差点摔在地上。
“恩恩,你干嘛呢?”何跃浑身不自在。
“啊?”常文恩回头看他,“我帮你收拾一下衣服啊,你总乱堆,衣服都皱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还抓着何跃的一条内裤,是黑色的,显得他的手更白了,说完了又转了过去,蹲在地上很认真地叠好了放进袋子里。
他很瘦,蹲着的时候肩胛骨都凸出来,何跃觉得两个常文恩自己都能一把抱在怀里,他也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起来,“你去玩你的,我自己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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