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有什么朋友。
常文恩成绩不错,中上,在这个学校中上,最少一本保底了,何跃有问过他想不想出国,他其实之前是很坚定地不走,但是和何跃在一起之后,说不想和何跃更亲近一点是不可能的,何跃说如果他想走,自己家里可以出这笔钱,也不会有什么困难。
他没回复,把这个话题岔过去了,何跃可能以为他不好意思答应,就默认他会走,还问他有没有以后想去读的专业。
“……”常文恩说:“我想去研究忍者神龟。”
何跃给他发了个猪头的表情,两个人又换了别的话题聊,何跃那边已经快十二点了,他最近睡不够,总要提前给常文恩发个晚安再继续聊,常文恩自己倒是先忍不住睡着了,抱着枕头睡的很香。
他又梦到了小时候,他和何跃一起住,睡不着,何跃给他抱了猫来玩儿,那只猫长得很大,比他还要大,慢慢地又变得很小,从一只威风凛凛的巨猫变回了一只哆哆嗦嗦的小猫崽,那团小猫又变成了一撮毛茸茸的毛,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不太明白这个梦有什么含义,和何跃说了,何跃也说不懂,又给他发了张自己的自拍,非要让常文恩拿去做屏保。
“……”常文恩觉得他真的太自恋了,但是又觉得挺帅的,真的拿去做屏保了。
国庆节放了七天的假,常文恩本来是想住宿舍好了,可是学校要检修,把宿舍坏了的床门和窗都换好,因为前段时间总是丢东西,还要把所有的门都安上锁。
他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就回家了,常瀚出差,任一盈做她的全职太太,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带着小儿子一起去逛街,买买东西。常文恩和她就是客客气气,她出去玩,常文恩也不麻烦家里保姆,自己给自己煮面吃。
何跃在那边开着视频指导他怎么做,常文恩举着手机给他看锅里,“我可以开始煮了吗?”
“可以了。”何跃说:“你买的什么面?”
“方便面。”常文恩举给他看,“这个牌子的好好吃。”
他食物过敏很严重,又不知道外卖会不会放他看不出来的配菜,有时候备注了店家并不会看,就干脆自己煮面吃,常文恩只会叠衣服,煮东西还是笨手笨脚的,何跃听他那边叮叮咣咣的,不知道又碰倒了什么东西。
常文恩嫌麻烦,把面盛出来之后就放在橱柜上站着吃,何跃躺在床上看他吃面,和他说:“来,亲一下。”
常文恩把面里的胡萝卜挑出去,很敷衍地说:“亲你一下。”
何跃看他吃的正投入,没一会就把视频关掉了,等了十五分钟以后又给他发微信,问他吃饱没。
他打字,常文恩也打字,说自己撑死了,又问他怎么还不睡。
何跃很肉麻地说:“我这不是想你了吗?你想我没,快点说想了,今天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去睡觉。”
“我想你了,行了吧?”常文恩语音给他:“不说了,我去写卷子了,拜拜。”
他转身去扔垃圾,看见任一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厨房门口微微挑着眉毛看他。
“恩恩,谈女朋友了?”她似笑非笑的,“啊?”
常文恩吓了一跳,倒不是怕别的,她这样突然出现,穿一身白裙子,嘴唇涂的不知道什么红,怎么看怎么吓人,吓得他差点摔了手机。
“没有。”常文恩还算平静地说:“阿姨我上楼了。”
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回想,刚才何跃给他发的是文字,只有自己最后回复的是语音,任一盈听见了,也不一定就能代表什么,自己的话虽然说的很暧昧,强行否认确实圆不过去,但是如果任一盈误以为对方是女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他知道任一盈一定会和常瀚说。
反正能让他不痛快的事儿,任一盈肯定要去做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常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他是怎么回事。
常瀚也没多不高兴,口气挺平淡的,也许觉得儿子大了,喜欢小女孩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但是很明确地和他说了,送他去读书不是为了让他谈恋爱的。
常文恩说知道了,再没别的话,也许是看他成绩还可以,常瀚再没说别的,又嘱咐了他几句就挂了电话。
今天有雨,常文恩觉得有点冷,拿了被子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他只是刚才被任一盈的白裙子和红嘴唇给吓着了,这会儿缓过来了,也惊吓自己的冷静。想了好一会,他觉得自己可能只是默认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意常瀚与任一盈的意见。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常文恩觉得不可思议,也许在很小的时候,在明知道自己怕狗常瀚还因为任一盈喜欢就陪她挑了两只名贵犬带回家来的时候开始,有些东西就已经有了改变的苗头。
他没有想太多,躺了一会儿,觉得不那么冷了,就坐起来写卷子了。
再一次和何跃见面又是年底,常文恩按照惯例收拾了行李去何跃家里住,任一盈坐在客厅里给自己泡茶喝,头也不回地说:“恩恩,你这次去了几天回来啊?”
“十多天吧。”常文恩说:“怎么了阿姨?”
常瀚正好从卧室出来,看见他提着箱子,脸色不大好看,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常文恩每年都走,一年到头在家里也待不了几天,他突然觉得很荒唐,自己这是在给别人养儿子吗?
可是真的想教训常文恩,他又找不到理由,常文恩的耳朵现在偶尔还会听不到,他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没什么底气拿出做家长的威严,想一想常文恩考了高中要交的学费还没任一盈一套化妆品多,平时的生活费要的很少,成绩还不错,他也没理由教训常文恩。
“没事儿,我就是说,你过年可别忘了回来啊,大过年的,还是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过才叫团圆,你说是吧?”
常文恩觉得她每次和自己说话,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阴阳怪气,可是他不想和一个女性长辈计较,只说:“知道了阿姨。”
他一口一个阿姨叫着,任一盈也不好说什么,皮笑肉不笑地叫他走了,低头喝自己的茶,常瀚走过来和她一起喝,她慢悠悠地说:“老公啊,我看你这儿子是不是留不住了?”
常瀚不喜欢与她讨论有关常文恩的话题,可这句话也是他心里的担忧,任一盈看他不回答,仍是笑眯眯的,“咱们俩,再算上个常天恩,加起来一块看见你儿子的笑脸可能还没人家何跃一天看见的多呢,你说我们俩亏待过他吗?好吃好喝的养着,还是喂不熟啊。”
她很聪明地把自己和常瀚拉到了同一个阵营,把何跃一家与不知好歹的常文恩与自己的家庭对立开来。虽然这几年她的枕头风吹的卓有成效,家里新买的三套房子,一套也没有常文恩的份儿。
常瀚喝了一杯茶,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了,他还是不想和任一盈讨论这些。
常文恩拎着行李箱往外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何跃了,他惊讶地说:“你的飞机不是下午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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