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文恩大四毕业那年,留在了公司,他是同批实习生里表现得最好的那个,正式入职以后工资很高,就是累,回了家就倒在床上睡,何跃知道他很珍惜这个机会,但是又舍不得他这么累,怕他身体出毛病。
果不其然,正式入职不到三个月,常文恩就明显有点顶不住了,全公司都是那种“加班当饭吃”的氛围,好像正常时间下班才是不正常的一样。
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休息好,这天早上醒过来,就觉得有点头晕,何跃抱着他还在睡,他一动,何跃也醒了,摸过手机看了看,“这么早啊?”
“嗯……”常文恩说:“我去洗漱了。”
他走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脸色不太好看,低头打开水龙头,突然之间天旋地转,趴在洗手池前半天没动,何跃问他早上想吃什么,他也没听见。何跃跑过来看,靠了一声,扶着他回床上躺好,给他冲了杯糖水喝,看常文恩脸色好看了点,何跃说:“常文恩,你辞职吧。”
他早就说过让常文恩辞职了。
常文恩自己有上进心,想好好工作,多赚钱,他可以理解,但是两个人又不至于缺钱到那个地步,有必要这么拼吗?他又不是不让常文恩工作,只是换个氛围不这么紧张的公司而已,常文恩那时候说舍不得,何跃也知道这个工作是很好的,态度没有很坚决,可是这会儿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常文恩继续做下去了,还以为常文恩会不同意,没想到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好的,我今天请个假,明天去公司就辞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批,我手里的活儿挺多的,应该要等一段时间交接吧,可能得一个多月。”
何跃看他这么听话,怀疑地说:“我还以为你挺舍不得这个工作。”
“……”常文恩说:“我身体要是好点也许还能坚持坚持,但是我刚才趴在那,突然想,我要是真累死了,你就会找别人来住我的床,欺负我的猫,睡你,所以我就想开了,休息休息,工作慢慢找。”
何跃笑了一下,去给他煮馄饨吃,一边烧水一边说:“你想的还挺多,放心吧你,我找谁啊。”
常文恩离职,是一个月以后,他早上去了公司,搬着自己的小箱子就回家了,何跃出门去录音,家里只有猫,看他回来了跑来蹭,常文恩突然觉得一身轻松,倒在地毯上拿着水蜜桃吃,摸着猫,心想果然人的本性是堕落的,之前读书的时候周末睡个懒觉都觉得很不踏实,这会儿把这么好的工作辞了还没觉得有什么,在这里心平气和的摸猫……
他一闲下来,就觉得困,抱着猫睡了个午觉,梦到又要加班吓醒了,缓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用再去加班了,心情不错,下楼去买东西准备晚饭。他挑挑捡捡的,买了很多零食和一个拼图,又随手买了一打鸡蛋和几个西红柿,决定晚上做一个菜就够了。
何跃回家时,发现菜已经做好了,常文恩正在玩拼图,他哎呦一声:“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今天离职了啊。”常文恩说:“没工作了,没有钱,省着点花,所以只有一个菜。”
何跃说:“我看你就是懒,别玩了,过来吃饭”。
他和常文恩一起吃了饭,发现常文恩在拿手机投简历,不耐烦地抢过来把手机扔在一边,“今天离职今天就找工作啊?你休息一个月不行吗?老公有钱。”
“老公我想买块表。”常文恩说:“三十四万,我好喜欢。”
“……”何跃说:“老公暂时还没有三十四万,你可以换个便宜一点的表喜欢。”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三十四万啊?”常文恩看着他:“实在不行我就换个有钱一点的老公喜欢。”
何跃赶紧让他把手机拿过来看看表长什么样儿,“等今年过年给你买一个,暂时可以不用换老公了,听话。”
两个人挨在一起看表,看了一会儿,何跃突然说:“常文恩,你和我说实话,这么多年,有没有男的追过你啊?”
常文恩说:“没有。”
其实是有的,只是常文恩记不住了,看何跃面色不善地盯着他,噘着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比你帅的没你有钱,比你有钱的没你帅,比你帅比你有钱的没你唧唧大,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完美的男人了吗?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何跃哼了一声,常文恩突然说:“啊,我高中那个变态算不算?”
他说的是那个皮肤很黑,爱打篮球的男生,何跃知道。
“不算。”何跃说:“当然不算。”
“对了,我一直没问过你。”常文恩说:“你把他怎么了?他后来看见我都绕着走。”
“就加了他QQ,我也忘了当年怎么说的了,把他骗出来揍了一顿,说再欺负常文恩就弄死他。”何跃想了想,“还说什么来着,忘了,他也就吓唬吓唬你吧,知道你有人护着就怂了。”
当年的事情过去了,常文恩心里也没有什么波动,他只是想到那个人,就想到了自己当时的心情,那个时候应该是很怕的,因为知道自己喜欢何跃了,满是惶恐。
何跃那时候在想什么呢?常文恩不知道。
他抓着何跃的手摸了摸,何跃看他指甲长了,蹲在地上帮他剪指甲,猫凑过来拍何跃的手,何跃说:“常文恩——让你儿子走开。”
猫自己不爱剪指甲,每次剪的时候都疯了一样挣扎,常文恩被何跃剪指甲,它以为常文恩也不愿意,跳过来救人。
“我儿子好乖啊。”常文恩一只手抱着猫,“你说它会不会听得懂我们说话。”
“是吗?”何跃说:“有可能吧,那我能不能当着你儿子面问一句,昨天晚上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今天出门坐电梯好像碰到邻居了,看见我从这屋出来一直看我。”
“……”常文恩面红耳赤地说:“少乱说!我没有叫的很大声。”
何跃帮他剪了指甲,又抱着他的大腿亲了亲,“啊,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辞职了心情好不好?明天我下午能早点回家,带你出去吃顿好的吧。”
常文恩点点头,倒在床上举着猫玩儿,何跃坐在地毯上摸他的脚背和小腿,摸了一会儿,站起来去拉窗帘了。
常文恩辞职半个月,宅在家里吃吃喝喝,看看书,做家务,偶尔混个免费的前排票去听音乐会,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看过何跃的演出呢。
何跃读本科的时候就开过独奏会了,这几年也有过很多演出,但是常文恩都没看过,他连照片也没有见过,想一想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是聚少离多,不是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就是在两个城市,可是他又觉得,不在一起也有不在一起的好,也许不在一起时才会想着对方,在一起了,爱情就琐碎了?他想不明白这种问题,心想走一步算一步,何跃爱不爱他,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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