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春蜓把事情和他说了,何华寅脸色也难看起来。
“太过分了。”过了一会,何华寅说:“这两个人是怎么为人父母的?”
他一辈子没有在背后议论过别人,这两年破功几乎都是因为常瀚夫妇。
余春蜓其实都恨不得把常文恩接来自己家里养,他们家有那个条件,全家人都喜欢文恩,可是人家爸爸还在,家庭条件也不差,她也只能想想而已,说出来就太不像话了。
夫妻俩一时无语,只说明天要去看看常文恩,余春蜓说或许可以试探着和常瀚提一提,让文恩在任一盈怀孕期间来这里住,孕妇最怕小孩,八岁正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常瀚出差不在家,家里保姆也没那么细心……
理由很多,可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好像在抢孩子一样,他们有什么理由呢?他们是外人。
第二天夫妻俩去医院看常文恩,常文恩看着没昨天那样狼狈了,肿消了一些,就是很没精神,洗胃加上食物过敏,对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太难过了,他现在还觉得鼻腔里火辣辣的疼。
余春蜓觉得很心疼,那种女性天生的母爱让她心疼的像何跃遭了这么大罪一样,摸了摸常文恩的头,攥着他因为打针而有点凉的手轻轻揉了揉。
常瀚脸上有点挂不住,好在余春蜓和何华寅没问,可是临走之前,余春蜓一时没忍住,很冲动地说:“常瀚,你看方不方便让文恩去我家里住几个月呢?盈盈怀孕,不方便照顾文恩,我也担心她,怕她累坏了,文恩这么大的小男孩正是爱玩爱闹,他再吵着盈盈,对宝宝也不好。”
何华寅昨天还说余春蜓胡闹,今天看文恩这样,也默认了。
可常瀚反应很大,在他听来,这就是在指责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任一盈不是一个好妈妈,他拒绝了,说没事,以后他也会上心去照顾文恩,不会让任一盈累着的。
余春蜓夫妇只好离开了,常瀚脸色很不好看,走到病床边说:“宝贝,你睁开眼睛,爸爸问你一个问题。”
常文恩把眼睛睁开了,常瀚问他:“你还爱爸爸吗?”
常文恩当然是爱他的,自己只有这一个爸爸了,他小声说爱,常瀚再没说话了。
常文恩出院以后,天气又冷了一点。
午饭还是和何跃一起吃,常文恩现在也从家里带午饭了,两荤两素,放在很漂亮的保温饭盒里装好,每天吃饭之前何跃都要给他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他不能吃的菜。
常文恩拿勺子给何跃挖肉吃,何跃吃掉了,打量了他几眼,说:“你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像个猴儿。”
常文恩这阵子总是进医院,确实瘦了不少,本来还肉嘟嘟的脸都没那么多肉了,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他吃一会玩一会,看何跃身上穿的棒球衣觉得很喜欢,摸来摸去的。
何跃干脆脱下来给他了,“你喜欢就穿着吧,穿脏了再给我,我拿回家让我妈洗。”
常文恩从来不白要别人东西,可这是何跃哥哥给的,在他心里,他和对方是不分彼此的,何跃哥哥的存折都是他的,他最爱的玩具也可以全都给何跃哥哥,一件衣服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他穿着衣服回家了,任一盈又不高兴了,她最近脾气很古怪,吃着吃着就摔了筷子,问常文恩为什么要穿别人的衣服。
常文恩现在很怕她,低着头不敢说话,饭也不吃了,任一盈很严厉地说:“你把饭吃完!”
常瀚赶紧说小孩子吃饱了就不吃了,要抱着常文恩上楼。
“他现在不吃晚上饿肚子算怎么回事?”任一盈眼圈都红了,很委屈,“我欺负他了吗?穿别人的衣服干什么,咱们家亏待他,不给他买新衣服穿是吗?他身上的毛衣花了多少钱,我给自己买衣服都舍不得花那么多钱,他捡别人衣服干什么?”
常文恩吓得直哭,常瀚赶紧抱着他上楼,又下楼去安慰任一盈了。
第二天常文恩把棒球衣还给何跃,何跃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何跃想哄他开心,要把自己新买的表给他玩,常文恩赶紧摆摆手,说不要了。
“你的存折要给我留着呀!”常文恩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不能给别人买小雪人。”
何跃忍不住笑,他觉得常文恩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随手把自己饭盒里的海参喂给常文恩,“给你给你,你先把这个吃了,我妈特意给你做的,有营养。”
常文恩虽然觉得海参长得恶心,像个大虫子,但还是闭着眼睛吃掉了。
晚上睡觉之前,常文恩还给何跃打电话听猫叫,听了一会,他又突然说:“你可千万不要忘了,存折给我留着!”
何跃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随手把猫赶到地上去,迷迷糊糊地答应:“啊,知道了,我的钱都给你留着,你快睡吧。”
第六章
任一盈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脾气稍微变好了一点。
常瀚实在是对她无可挑剔,去逛商场,她瞥一眼,常瀚就叫人把东西包起来,平时吃饭,三个人能做十道菜,只怕她吃的不满意。
常文恩更不敢惹她,看都不敢看一眼,每天回到家里吃了饭就乖乖上楼去自己房间待着,和何跃打电话。
也许是因为上次过敏的事情,任一盈对常文恩没那么严厉了,常文恩很听话,也不讨她的嫌,她想发火都没处发。
这天常文恩放了学,饭还没有做好,他背着书包去了自己的房间,写了一会作业,任一盈在楼下叫他吃饭。
他下了楼,任一盈正举着肉干给狗喂食,常瀚在一边坐着,摆碗筷。
狗在家里没栓狗链,常文恩吓得不敢动,常瀚叫他,看见他傻了似的站在原地,这才想起来似的回头对任一盈说:“盈盈,把狗关起来吧。”
任一盈说:“狗又不咬人,他还能怕狗怕一辈子吗?男孩子这么胆小哪能行,世界上只有咱们家有狗啊?”
这么说着,她招呼常文恩过来吃饭。
常文恩是绝对不敢过去的,他甚至觉得有一点腿软,可是任一盈招呼他,他不得不往那边走,常瀚还在说:“也对,锻炼锻炼就好了,宝贝过来坐着,狗不咬人的。”
他走过去坐在椅子上,吓得浑身都在抖,低着头,常瀚还没注意,可是没一会就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他回头看,愣住了,地上居然有一滩水。
常文恩回家里就换了短裤,这会裤子全都湿了,他脸憋的通红,动也不敢动,任一盈还在逗狗,听见声音才回头看,惊讶地哎了一声。
“你怎么尿裤子了!”她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了狗爪子,狗叫了一声,常文恩又是浑身一抖,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呜呜地哭出声来。
常瀚赶紧抱着他去换裤子,任一盈啧了一声,把狗赶进了笼子里。
常文恩一直在哭,哭了快有一个小时,他眼睛都哭疼了,因为怕狗,也因为丢脸,常瀚和他说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狗不咬人,他知道,可他就是怕,听狗叫一声就要腿软,离的那么近,狗尾巴都扫到他的小腿了,他怎么可能不怕呢?任一盈怕虫子,他不怕,可他从来没拿虫子吓唬过任一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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