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是怕楼下的女生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徐行闷闷的说。
“我这隔音效果还不错的,或者,下次你咬我,”苏澈摸摸他额头上的汗,低声道,“随便哪里都可以。”
“……车已到站,老司机,该下车了。”徐行笑着说。
“这车坐得太舒服,好想一直坐下去。”苏澈说得一本正经。
徐行拍拍他的肚子,“滚。”
第二天的行程主要是游江。
徐行租了两个竹筏,女生们集中安排到一个筏上,他跟苏澈则坐另一个筏。苏澈听着几个女生一路叽叽喳喳个没完,顿时对徐行昨晚的吐槽表示深切认同。
两个竹筏一前一后,在碧绿的江水中慢慢游荡。两岸的田园风光接连倒退,每一帧都是优美的定格。
徐行蹲在竹筏后面,对着女生的竹筏拍了没一会,就嚷嚷着换苏澈上。
苏澈鄙视的瞟了他一眼。
徐行撇撇嘴,语气里带点小委屈,“我后面不舒服,蹲着难受。”
苏澈无奈的笑笑,接过了相机。
游到一座古桥时,竹筏师傅贴心的靠了岸,让大家上桥游玩。
女生们玩兴正浓,桥上桥下岸边筏上各种凹造型,苏澈咔咔咔咔快门按得飞起。
其实对于这种纯摆拍式的人像摄影,他多少有点不屑,但如果这是徐行的生计,那就另当别论了。
短暂的休息时间,徐行从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苏澈。苏澈正手捧相机检查刚才拍的那些照片情况,看到已经凑到嘴边的瓶子,一时也没想太多,张口便咬住了瓶口。
徐行小心的给他喂了几口水,自己也跟着喝了几口,然后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顺便再往上擦擦脸上的汗。
两人谁都没察觉这些动作有什么不对,直到对面竹筏上的女生集体发出“哦——”的惊呼,以及一副“原来如此我们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苏澈一脸淡定的低头继续摆弄相机,徐行则冲女生们竖起食指放到嘴边,然后露出一个灿烂无敌的笑容。
女生们再次爆发惊呼。
最后一个晚上,夜景街拍进行中。
重新修整过的古街焕发出不一样的光芒。霓虹灯似乎比以前更加闪烁,色彩更加斑斓。女生们站在五光十色的街头,也更加明艳动人。
“徐导,我来给你们拍一张吧,这几天尽拍我们了。我发现呀你跟你朋友都挺上相的。”其中一个短发女生面带羞涩的提出。
徐行转头看了眼苏澈,嘴上爽快的答应下来,“行啊,你等我们站好,直接按这里就行。”
然后他拉上苏澈站到三脚架前,估计了一下位置,感觉差不多了,就对短发女生举了个OK手势。
其他女生也全都聚集过来,围着小小的液晶屏看。
徐行一手揽过苏澈的肩,一手举起做了个剪刀手造型,恨不得把嘴角咧到最大。苏澈则双手插兜,下巴微微上抬,面无表情。
画面定格。
女生们都捂嘴偷笑。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哥俩好的姿势,却透出股强大的暧昧。果然气场这东西是怎么掩盖都盖不住的。
送走女生,徐行专心对着电脑修图。
不得不承认,苏澈拍出的照片比他拍的要稍稍强一点,就那么一点点。
啧,看来以后要多跟苏老师探讨探讨摄影心得。
苏澈接起一个电话,边说边往阳台走去。
“……对,叫沈长安……二十七岁……”
手下一抖,短发女生的脸被刷去一半。徐行盯着屏幕上的那半张脸,一动不动。
苏澈打完电话回来,他仍然没有动。
“徐行,”苏澈走到他身边,看了眼屏幕,“你怎么了?”
“你刚说的那个名字,是叫沈长安对吗?”徐行慢慢转身看向苏澈,声音听上去有点冷,“就是你的男……医院里那个人对吗?”
“嗯,是他,”苏澈摸了摸他的头,“刚才保险公司的人打电话跟我核实一些事情,沈长安他之前买的……”
“他今年正好二十七岁,是不是?”徐行打断他的话,“他……是不是孤儿?”
苏澈有点诧异,徐行居然能猜到沈长安是孤儿,“是的,他小时候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遇到一个好心人助养了他,供他上学……”
“他……是不是在……阳光福利院……长大的?”徐行的声音抖动得很明显,说到福利院的名字时不自觉加重了语气。
“你是不是……之前就认识他?”苏澈眉头皱起来,轻声问,“难道……你也是在那个福利院长大的?”
徐行摇摇头,把短发女生的脸给恢复原样,重新修好图,点击保存。然后发了一会愣,说:“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阳光福利院在阳光下看起来,一点也不阳光。
平房外墙已经剥落了不少,露出里面深红的砖。原本应该是绿色的房门经过风吹日晒,几近褪成白色。窗户的玻璃看不到完整的一块,铁栏杆上锈迹斑斑。屋外杂草丛生,只有一棵棵松柏还在顽强挺立,像一群孤独的守卫者,坚持守护着这所早就人去楼空的福利院。
五年前迁到新院之后,这里就变成空荡荡的一片。也不知道政府的规划是怎样的,多年过去了还没有动静,于是这片地就这样荒废下来。
“我妈以前是这里的义工,经常带我来这里,她教小朋友们唱歌跳舞做手工,我就坐在下面一起学。”徐行站在一间教室模样的房子前,轻声说。
“我……没来过,不过我父亲刚当上主任那会,来做过几次义诊。”苏澈说。
徐行慢慢往福利院大门走,苏澈默默跟在旁边。
从福利院出来不过百米,就是一个三岔路口。
徐行站在人行横道的指示灯旁,望着岔路口中心的三角区域,过了会,慢慢开口道:“二十年前的某个周末,我妈照常带我来福利院。刚走到这个路口,一辆大货车拐弯开过来,速度很快,当时路中间站着一个小男孩,看到车来了也还是一动不动,于是我妈就冲了出去……小男孩得救了,可我妈却被卷到了车轮下面……”
苏澈悄悄握住了徐行的手。
徐行深深吸了口气,继续道:“那时我才刚满八岁……我爸恨我妈抛弃了他,对我很冷淡,后来他再婚生了一个弟弟,就不怎么管我了。”
徐行转头看向苏澈,“我妈出事后,我听福利院的人说起过,她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姓沈名长安,只有七岁,那天早上刚好偷偷从院里溜出去……”
尽管烈日当空,苏澈却感到一股冷意,把他从头到脚冻住,让他无法动弹。
徐行继续道:“我那时还小,很久没有从我妈的车祸里走出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小男孩。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也知道这不能怪他,慢慢就释然了。但是,沈长安这个名字,一直牢牢刻在我脑子里,一辈子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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