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池娇_眠琴柳岸【完结+番外】(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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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庄悯已经给他接了杯热水过来,说:“喝口热水暖暖。”

  “C市风大得很,脸都吹木了。”

  易子琛接了。

  但两人也没闲着,在庄父三人做年夜饭时,庄悯把春联翻出来,和易子琛一起贴。

  倒着的大大的福字,红色的纸,金色的字,最传统的春节味道,却是易子琛多年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城区不能放烟花爆竹,庄悯感叹着略有些遗憾。

  “小时候住农村,可以放烟花,玩鞭炮,现在都不行了。”

  易子琛就笑他:“就算现在能玩,你还要玩鞭炮不成?都多大的人了。”

  庄悯说:“怎么不能玩,我就要玩!”

  易子琛侧头看着他笑,突然说了句:“其实我小时候,也没玩过。”

  “小时候家教很严,我爸把我当做继承人培养,爷爷奶奶也都很严格,这些小朋友玩的东西,我都没怎么玩过。”

  庄悯感叹说:“那真是太惨了。”

  “我小时候什么都玩,弹玻璃珠、捏泥巴、跳房子……数都数不清的玩儿法。”

  易子琛探头看了厨房里忙碌的三人一眼,说:“不过以往过年的时候,家里也会热闹一些,爷爷奶奶会放松对我的管教,允许我晚睡,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

  但是这些都已经是太久远之前的记忆了。

  如此热闹、温馨的家庭与除夕夜,多年来,对易子琛都是可望不可及。易子琛望着这一切,心中陡然生起一些艳羡来。

  他总算明白,庄悯温和宽容的性格从何而来,生长在这样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就算要长歪也比较难吧。

  而他今天白天,刚与父亲大吵一架,还险些动起手来,爷爷奶奶也早已过世。

  两相比较之下,更显得他家门凄清。果然人跟人是不能比较的。

  易子琛正在出神,庄悯的手突然覆了过来,将易子琛的手包裹住,手心暖暖地贴着易子琛的手背。

  庄悯说:“现在这里就是你的家,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

  “我们是一起的,不分彼此。”

  易子琛微微笑起来,浅色的瞳仁倒映着暖暖的灯光,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彩,而后易子琛轻轻点头答应:“嗯。”

  庄悯牵着易子琛的手往里走:“那我们也去厨房帮忙吧。”

  没想到到了厨房门口,才发现里面已经几乎没有他们落脚的地方了。

  本来厨房面积就不大,已经有三个人在里面,又堆满了各种食材,他们两个大男人再进去,就转不开身了。所以两个人被庄恬很嫌弃地赶了出来。

  庄悯只好打开电视剧,看春晚。

  易子琛以前是不看春晚的,觉得这几年的春晚越来越水了。而且一个人过春节……确实也没什么心情看春晚,衬得人更寂寞了。

  看春晚时易子琛才发现,庄悯笑点似乎很低,小品相声几乎从头笑到尾,易子琛原本不觉得好笑,也被他的笑声感染,慢慢放开了,也跟着笑起来。

  年夜饭吃得晚,但五个人都吃得很多,庄恬最近嚷嚷着减肥,今天也不减了。

  庄悯和易子琛都已经是工作多年且有了家室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压岁钱,庄恬以往会收到父母和哥哥的压岁钱,今年又多了个易子琛的。

  当易子琛把厚厚的红包塞到她手里时,庄恬也没客气,吉利话张嘴就来:“谢谢琛哥!祝琛哥新年大吉大利,年年有余!跟哥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

  临近午夜时,全国人民一起倒数,直到新年的钟声正式敲响,标志着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来到。

  直到此刻,易子琛才真正有一种,仿佛获得了新生的感觉。

  新生,易子琛这样定义他新的一年。

  摆脱了过往的孤绝,将不愉快的回忆悉数埋葬。

  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易子琛是在庄悯家过的,之后庄悯一家要去别的亲朋好友家拜年,易子琛就没跟着了,在家闲了两天,庄悯把必要的亲戚都走访完了之后,就回到他们自己的家,陪易子琛过完剩下几天春假。

  初七那天,易子琛回到公司上班,没想到开工没几天,就收到一条噩耗,将春节残余的喜庆与兴奋冲得干干净净。

  消息是从谢嘉宁那儿传来的。

  萧怀静病逝了。

  大红的春联尚还挂着,街头巷尾处处张灯结彩,萧怀静就在这新春的余温中,一声不响地悄然离世。

  易子琛不知怎地,陡然感到一丝悲意。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笼在心头,让易子琛一连好几天都没精打采,庄悯很快察觉出他情绪低落,问的时候,易子琛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说了句:

  “萧怀静没了。”

  正月十五是元宵,过完了之后,春节才算结束,现在还算在春节内,这样的消息着实不吉利,让人听着就觉得晦气。

  谢嘉宁跟萧怀静毕竟是表兄弟,关系比较亲近,萧怀静离世后,谢嘉宁请了假,去参加他的葬礼,之后才回来继续上班。回来之后,他仍旧是神情肃穆,在往日的严肃刻板之余,多了几分沉重。

  易子琛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打听了一下萧怀静的墓地,寻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独自去探望了一下他。

  易子琛和萧怀静的关系绝对说不上好,也更说不上亲近,不过是同一个圈子,一起玩儿过,勉强算熟悉罢了。探望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带了束白菊花,放在冰冷的墓碑前。

  易子琛看着照片上的人,那大约是萧怀静好几年前的照片了,与易子琛认识的萧怀静略微有些不同。萧怀静在笑,然而笑容却不是他所熟知的轻佻,带着挑逗与玩味,而是略显青涩的,眼神似乎有些回避镜头。

  易子琛只墓前站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能说什么,就转身打算离开,然而离开时却看到一名中年女人,正低着头匆匆向萧怀静的墓。

  易子琛注意到,那女人的面容与萧怀静有七分相似,神色憔悴,眼底带着血丝,浓妆也掩不去的黑眼圈。易子琛猜想,这大概是萧怀静的母亲了。

  只是他父亲却不知道为何没有一起来。

  易子琛没有多想,心中微微叹息一下,驱车离开了。

  正月,雪还在下,气温依旧很低,道路两旁堆着经久不化的积雪,脏兮兮的。

  易子琛忽而想到自己,若是以往的他,病逝在C市了,恐怕比萧怀静还要惨一些。可能好几天都没有人发现他的尸体,等邻居或者同事察觉的时候,他的尸体大约已经在公寓里腐烂了。

  等到易梦奎知道他的死讯,并赶来给他举行葬礼,还得几天。

  幸好,易子琛想,现在不用那么惨了,现在他出一点问题,都会有的第一时间发现。

  回到公司后隔了几天,易子琛碰到谢嘉宁,他捧着一张萧怀静的旧照在出神。

  谢嘉宁注意到他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易子琛坐。

  “听说你去看表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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