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张景,问:“你刚才怎么了?”
张景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难堪,他不太想说话。
季东勋抓住他的手,发现他还在抖。他把张景的手攥在手里,表情有些急,这样的表情张景以前经常见得到,不过在现在的季东勋身上还是第一次。
张景摇了下头,他苦笑一声:“我说我鬼上身了你信吗?”
季东勋还是那么盯着他。
张景问:“季总不用工作吗?我车没停在停车场,烦请给按个一楼,谢谢。”
季东勋不松手,张景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甚至稍稍有些发疼。他把张景挤到电梯的角落,沉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电梯到了负一层,自动开了门。张景用了些力气,推开季东勋。他背靠着电梯内部的栏杆,两条长腿微微打斜。他有些苍凉地看着眼前的人,眼角有点发红,嘴角却又带着倔强。
他笑了下,眼神有些发空。
他说:“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想当作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季东勋眼底划过一抹暗淡,他问:“为什么?”
张景轻轻摇了摇头。
那天走的时候张景对季东勋说:“季总,当初你既然走了,我跟你自然就断了。这些年你过得不错,我也还成。以后咱们见面只说公事,行吗?私事还是免了,即便是老同学,隔了四年也该生分了。公事上见面还说得过去,但我工作时间跟你说私事,我怎么跟我男朋友交代。”
他说完这段就走了,没再回头看一眼。
他从停车场出来绕了一圈到公司前门找到自己的车,这次他没有带头盔。一路上风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脸也被刮得生疼。
张景这个人,向来是执拗又刻薄的。他嘴很毒,能把人伤得体无完肤。他一旦认定了的事就毫无回转余地,说再多都没用。
这是他的性格缺陷,可也有人说过这是他的优点。爱他的直接,爱他刻薄的言语底下藏着的那颗真挚的心。
张景在工作室楼下停车场连着抽了两颗烟,夹烟的手一直在抖。烟灰掉下来落在外套上,星星点点的灰让黑色外套看着有些狼藉。
……
“季总,之前您临时爽约,方霆周总那边您看是不是晚上约个饭局?”陈维两手交叠放在身前,恭敬颔首,低声问道。
季东勋揉了揉眉心,说:“改天吧。”
“是。”陈维点了点头,看了季东勋一眼,试着开口问道:“容我冒昧问一句,您跟张先生……以前就认识?”
季东勋依然是之前用手撑着头的姿势,他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陈维没再多问,无声退了下去。
季东勋看着合同上张景签的名字,字和人一样,肆意张狂。他伸手轻轻抚了抚,纸张的触觉光滑细腻,还有着一点从桌子上透过来的冰凉。
……
“景、景景,你又来接我啦?”
二狗一下班从楼里出来,看见张景在门口等他,整张脸笑得跟花似的。他扑过去直接搂住张景,胸牌摘下来往兜里一塞,腿一迈就坐了上去。
张景把头盔扣上,二话没说直接开火走了。
二狗在身后抱着他的腰,感觉有点冻手,于是把俩手塞进张景外套兜里。他趴在张景后背上喊:“景景!我感觉我真、真像被你包养了!真刺、刺激!”
张景没理他,他接着喊:“景景!要不我把、把自己掰弯了得了!你跟我在、在一块儿!我ju……觉得咱俩、能挺好!”
“景景!真的!你考、考虑考虑我!”
张景忍无可忍:“闭嘴!”
然而他的声音隔着头盔和风声,二狗还没太听清,“景景!你说啥!”
张景稍微侧了侧头:“我让你闭嘴!”
“啊!知道了!”二狗搂紧张景的腰,把脸往后背上一埋,做一个优秀的腰部挂件。
那晚张景带着二狗在湖边绕了好几圈,后来他把头盔摘下来给二狗带上了。二狗眨着小单眼皮问他怎么了。
张景说:“二狗,我内心躁动。”
二狗看了看湖边,回过头跟张景说:“你想、想做什么就去做啊,为、为什么要躁动。我的景、景景是最棒的!”
二狗说:“你不要往你、的心里塞好多、多东西,装不下了!”
张景载着他在外面吹了两个多小时的风,二狗浑身舒爽。他们买了面条和青菜鸡翅回家煮面,二狗虽然不会做饭,但煮面的功力还是很强的。
这是一个纯纯正正的单身狗,单身狗必备煮面技能满分。
“景景,可以吃、吃了!”二狗在厨房深情地呼唤张景。
“景景,面好了!”
“景景!我叫你呢!”二狗放下锅盖,去卧室找张景的时候看到他就那样坐着睡着了,怀里抱着个枕头,仰头靠在墙上。一条长腿蜷着,另一条伸直。
他微微皱着眉,睡得显然不是很踏实。
那个画面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心酸。
第十章
“我擦,哥儿几个等你快一个小时!”赵武嘴里嚼着口香糖,眯眼看着张景。
张景脸上没有表情,淡淡说了一句:“下班晚了。”
“这上班儿的就是跟咱不一样哈?”赵武侧头看了看旁边几个,歪嘴笑着说:“看看人家多牛.逼,下个班还能跑个比赛消遣消遣。”
“羡慕啊五哥?”边上一个秃头喊了一嗓子,“你羡慕你也找个班儿上啊?”
赵武把嘴里口香糖随口吐到一边:“我他妈能给你找个班儿,当鸭子卖屁股的买卖,你去不去?”
“操,”秃头嗤笑一声,“我他妈还真想去,有操的吗?给我钱我就让他操,只要他能下得去嘴。”
赵武拍拍坐他身前的美女的屁股,捏了一把,说:“上一边等我。”
美女摸摸他的脸,笑得很媚。
张景扣上头盔,后退了一点前轮压上白线,冷冷地抿着唇。他不太能听清周围人说话,他的眼睛里只能看见前方黑漆漆的柏油路,这条路上没有路灯,今晚阴天,连月亮都没有。
几辆摩托车的车灯歪歪斜斜照得路面有些斑驳,其实有时候灯光背后的黑暗比直接的黑要来的苍凉得多。
哨声吹响的时候张景直接给火窜了出去。迎面而来的疾风会让他有种正在穿破时空的错觉,就像是要把前方撕开一个洞,然后一头扎进去。
这是一条已经废弃了的高速公路。因为位置选的不好,路修的也不是很平整,经常发生交通事故,后来索性修了一条新的,这条路就这么扔在那,前面是堵死的,后来被人拆了中间绿化带,又加了些障碍,就变成了赛车专用道。
张景很熟悉这里。
这种比赛他偶尔会来,奖金不算多,几千几万的都有。这种非正常的比赛就没什么规矩可言,不管怎么跑,赢了才算数。
张景以前有辆哈雷,就是跑比赛的时候跑废的。不过他除了那次之外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故了,比起那些撞在一起连命都没了的,他其实一直挺保守的。他对奖金不是很看重,所以跑起来也不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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