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关系,时间还很长。
张景晚上睡得不熟,感觉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特别不踏实。睡着的几次做了很多梦,几分钟就换一个,纷纷乱乱,睡得头疼。
张景索性睁开眼不再睡了。
他侧躺着,看着黑暗中季东勋模糊的脸,视线中只能看到个轮廓。但是他却觉得自己能看得非常清晰,连他的每一个睫毛都看得清楚。
张景笑了笑,其实不是眼睛看得清,是心看得清楚。这个人的每一寸他都刻在心里,别说还能看见个轮廓,就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不也画过无数次了么。
他的呼吸很平稳,让人听着都觉得安宁。
张景的脑中开始播放从他们最初认识到后来在一起,再到最后分开的画面。他那么爱这个人。
记忆中的季东勋一直是温柔的,带着他特有的那么点小骄傲,淡淡笑着的时候那股劲儿勾得张景魂都快没了。他恨不得每一分钟眼睛都黏在季东勋的脸上,连眨眼都舍不得。
季东勋那么好,但是从前的张景却一次也没觉得自己配不上过。年轻的心里只充满着喜欢和爱,他越好自己就越骄傲,跟合不合适配不配得上这些都无关。我那么喜欢你,我怎么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后来毕业了分隔两地,周末看他一眼就足够自己撑过下一个五天。那时候张景依然满身都是拼劲儿,想奋斗,想养他。虽然季东勋家世好虽然他有钱,但是我男朋友那么好我得让自己也变得更好啊。
再后来因为姜凯,他们有过几次争吵。张景闭上眼睛,他的画面停在最后一次争吵的时候,季东勋说了声“好”然后离开的情景。那是季东勋离开之前,张景看到他的最后一眼。他的眼睛很红,眼神里那么难过。
最初张景每次想到这个画面的时候,他心里是有恨的。恨自己的口不择言,也恨季东勋说走就走太决然。
张景又睁开眼去看季东勋的脸,他脑中一闪而过白天姜凯说的那句话。
“永不安宁”这四个字简直有魔力,就像一把剪刀,突然剪断了张景原本纷乱复杂的心理纠葛。
从这次季东勋回来到现在,张景一直在退。他一步也不敢向前走,原因很多。开始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当初季东勋一走四年,有恨。后来把过去的都放下了,又因为自己的病不敢向季东勋伸手。向前迈不出去,向后退又舍不得。
现在再加上一个姜凯。
张景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季东勋的脸。从始至终张景在乎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凭什么姜凯说让他永不安宁他就要不安宁?
病的事实在无可奈何,但是别的事情,又凭什么成为他跟季东勋之间的阻隔?
第二天早上季东勋起来的时候,张景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在餐桌边等着他。季东勋笑着问:“这是等着我喂食呢?”
张景也笑了,他喝了口牛奶,说:“对啊,饿醒了。”
季东勋走过去摸摸他的脸:“还行,知道给自己热牛奶,也不傻啊。”
张景攥住他的手,抬着头看着他。
季东勋问:“怎么了?”
张景想了想,还是说:“要不你先给我喂食吧,我一会儿再说。”
季东勋失笑:“行。”
做好早餐出来的时候,季东勋看到张景正拿小剪刀剪叶子。挺高的个子蹲地上,看着有些辛苦。
季东勋说:“去我那边住吧,我给你弄几个架子,你天天这么蹲着,裤子要是穿得紧都得崩了。”
张景站起来笑着问:“我那么胖啊?”
季东勋笑了笑,然后说:“认真的小景,要不要去我那边住?或者在你公司附近买个房子?你那床我感觉枕头再宽一点咱俩脚都得伸出去了。”
其实季东勋住哪真无所谓,他不在乎这些。但是他想让张景住得舒服点,换个宽敞点的环境,屋子透亮一些,说不定对他的病能有点帮助。
张景问:“我这是被包养了吗?”
季东勋耸了耸肩:“你不给力,我一点金主的快感都没有。”
张景看着他,说:“等我吃完饭跟你说点事儿,说完你还想让我去我就跟你去。”
季东勋点点头:“好。”
张景可能是心里揣着事情,所以吃得格外快,没几分钟吃完了。他看着季东勋,眼神有些犹豫。
季东勋带着点笑意,问他:“你这么正式,是想跟我求婚吗?”
张景眼神暗了暗,他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季东勋也不催。
张景的拇指轻轻搓着食指关节,他低声道:“我不愿意你的生活被打扰。”
季东勋轻轻皱了下眉,听他继续说。
“其实我说约过很多炮,我都是胡扯的。”张景看了季东勋一眼,而后眼神又转开,“我从来没跟别人睡过。”
“之前我嘴硬,因为我挺恨你的。”张景很浅地笑了笑,接着说:“你恶心什么我说什么。”
季东勋泛起疑惑,但是没表现出来,只是对张景安慰地笑了笑,等着他继续说。
“你说走就走连个道歉机会都不给,然后你又突然回来说你想我,我当时挺生气的,所以故意说很多不顺耳的话。”
季东勋握住张景的手,不让他继续搓手指。季东勋想起姜凯说的,他对自己的离开丝毫不知。现在听张景说这些,他觉得心里很疼。
“哎其实挺幼稚的。”张景笑了笑,“我说这些就是想说,我没和人睡,也不约炮,除了经常去林洲那喝酒,我私生活还挺简单的。”
张景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季东勋的心口疼,他很温柔地冲张景笑着,轻声说:“你很好,一直都单纯,我知道。”
张景转开眼,他的手心里有汗。沉声说:“你话说太早了,我没和人睡过,但是我也没那么干净。”
季东勋刚要开口说什么,张景就打断了他。
“我被人下过药,不止一次。”
季东勋呼吸一窒,眼神瞬间便暗了下去。
张景说:“总共有两次,不知道是我喝的水有问题还是吃的东西有问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人跟上的,跟喝多了似的,我记不清楚。”
“春药还是迷药我也不知道,再不就都有,反正就是没力气,然后还……”张景抿了抿唇,眼睛看着墙壁,声音平平地继续道:“挺恶心的。”
“不说了,小景。”季东勋眼睛有些红,把张景的手攥在手里,揉着捏着。
“没说完呢,”张景没看他,嘴唇都有些发白,“我被绑在床上,拍了很多照片,非常非常恶心的照片。我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胳膊都抬不起来,像个废人。”
季东勋站起身走过来,蹲在张景面前,抚了抚他的脸:“宝贝儿,都过去了……不说了。”
张景自嘲一笑:“好在一个直男对于我的屁股有心理障碍,要不就更恶心了。不过这样就已经很恶心了,真的,我一想起来都想吐,那些照片你要是看见得更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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