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配之独家授权_荷尖角/焱蕖【完结】(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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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后的问话内容,齐誩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因为他看见“想知道你的QQ号”这几个字的时候,心思就已经不在屏幕上。那上面的方块字仿佛被昔日两个人隔着网线聊天时淅淅沥沥的雨冲刷过,变得模糊,心情亦随着一行行水迹沉淀下去。

  齐誩不知不觉伸出手,合上本子。

  手掌移开后,笔记本电脑光滑的表面映出了他的脸,这时候才看清楚自己脸上有着什么样的表情。一定,和那天接到雁北向那个QQ好友申请的表情差不多——都有些恍恍惚惚,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无法说服自己不开心。

  ——你还好吗?

  ——我还好,谢谢你。

  “你呢?”

  隔了那么长时间,忽然意识到应该在后面再添两个字,真正意义上把这段对话补全。

  只有这样才完整,才能继续下去。

  齐誩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呵呵”笑了两声,笑容有点干涩。

  其实答案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在乎他的答案,不管是好还是坏,一个回应即是一次前进——因为那个人也曾经那样耐心地、执着地一步步靠近,所以他们才能来到彼此身边。

  沈雁让他们走到一起。而他……要让他们走下去。

  齐誩把书房的台灯打开。

  那盏灯的灯光温度刚刚好,和初冬的阳光很相似,微微泛暖但不过分。

  “沈雁……你还好吗?”

  他淡淡笑着问,坐在床头,半个身子轻轻挨过去压在棉被上,只是不声不响地陪在对方身边,没有追问的意思。

  很奇怪,刚刚心情还那么愤怒,把电脑一关,放下发生在网线彼端的所有琐事,回归到现实当中,忽然间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为这么一些人生气。比起跟铜雀台和他的粉丝们纠缠不休,齐誩反而愿意多花一点时间陪陪沈雁。

  即使只是默默无言也好。

  在这里度过的每分每秒,都远远比浪费在那些人身上的几个小时来得珍贵。

  “结束了?”沈雁轻轻睁开眼,声音有些哑。

  观察得出来他可能稍稍睡过一阵子,但是睡眠很浅,倦意还没有完全消退。齐誩一动不动低头看着他,端详他眼睛里那种因为不知道赌约是不是应该兑现的犹豫,忽然间笑起来。

  “我输了。”齐誩笑道,像是安抚一样。

  明明半个小时前还难以接受的比赛结果,此时此刻却可以平静地说出口。

  沈雁明显愣了愣,一下子彻底清醒:“……你输了?”

  齐誩脸上找不到半点心灰意冷,仍旧轻轻笑着,俯低身子将下巴搁上他的肩膀,孩子般无比惬意地索取体温:“嗯,我输了,总分比铜雀台低。”

  “为什么……”

  “说来话长。”声音因为埋在对方肩头的缘故,变得闷闷的。但是语调并不压抑。

  沈雁一时间无从开口。

  他在旁听那会儿并不认为齐誩会输,至少肯定能压过铜雀台,于是刚刚在床上躺着的时候一个人心理上建设了许久,可语言一直组织不起来,模模糊糊支离破碎,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向齐誩坦白自己的身世。

  现在,齐誩输了,他反而更加迷惘。

  “我……”

  齐誩轻轻打断他,重复了一次那句话,也是他们之间最开始的那声问候:“你还好吗?”

  沈雁的喉结微微动了动,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含糊的“嗯”字,齐誩忽然间笑了。

  “当初敢向别人要我的QQ号,现在怎么不敢说实话?”他轻轻扬起半边眉毛,目光斜过去打量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低声问。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想猫爸爸了,于是……

  ☆、第八十七章

  近距离有许多好处,其中之一即是眼睛挪开的余地不大。

  沈雁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在。看得出他有别开眼睛的意思,齐誩偏偏凑得更近,执着地停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我今天在QQ上遇到《陷阱》的编剧傀儡戏,她说你当初问她要了我的QQ号。”他低声道,似笑非笑,一根手指轻轻在沈雁脸颊边弯起来,用指关节蹭了蹭下巴那儿有些冒头的青色胡渣,“是真的么,沈医生?”

  沈雁没有立刻回答。

  他观察了一下齐誩的表情——那是他非常熟悉的表情,眼角微微弯着,唇角往上翘,笑意无声,完全和“责问”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他看到这里,轻轻叹一口气:“是。”

  齐誩怔了怔。本来只是调侃一下他,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承认,一时间忍不住绽开笑容。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重量分过去一些,半躺在沈雁胸膛上,耳朵附在上面即可以清楚地听见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

  沈雁讷讷地重复一遍他的话,似乎在确认问题,又似乎在扪心自问。

  齐誩静悄悄地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忽然哑着嗓子说:“我那时候……明明已经留下那张纸条,打算跟你说过再见,就从你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说完这句话,齐誩便感到自己的胳膊一下子被沈雁的手抓住了,像是产生了后怕,怕他当真突然间消失一样。

  齐誩没挣开,只是笑了笑,用旁观者的口吻冷静地讲述着自己那段一塌糊涂的日子:“你给我发的那封邮件……我当时连回复都不敢回复,就假装没有收过。本来想直接删除的,却下不了手。是不是很可笑?”

  “不。”沈雁的声音很涩,齐誩贴住他胸口的半边脸感觉到那里的起伏明显加大了。

  “后来我出了车祸,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齐誩把吊带解下来,让套着石膏管的左手以一个很舒适的姿势静静放落到身侧。复诊的时候,医生说他的骨头已经咬合得差不多,可以适当做一些小幅度动作,所以他在行动上少了许多拘束。“虽然现在我复原得不错……但是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其实我很害怕。”

  很害怕——

  害怕自己的一生就终止在那些金属残骸和玻璃碎片中间。邮箱里还有一封没有回复的信,写信的人还清晰地存在于自己印象中,挥之不去。

  “万一我……当场死亡,就永远没办法回复你那封信了。”

  齐誩的声音低下去。

  因为剧痛休克过去的时候,他脑子里确确实实闪过这个可怕的念头。那一刹那在车内的天旋地转,以及粉碎性炸裂的玻璃匆匆崩塌下来的样子,都比不上这个念头对自己的冲击力大。

  一日日朝夕相处,习惯了这样静谧美好的生活后,再回头审视过去,才不至于从噩梦中惊醒。

  现在提到这件事,自己反而比沈雁冷静,像讲一个完全与自己无关的新闻故事。讲完之后看着身边那位听众,脸色都有些苍白,一动不动拽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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