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推开那扇陈旧泛黄的玻璃门,闻到一股更刺鼻的臭味。店内不堪的环境不禁令人怀疑这里不是宠物店而是屠宰场。一盏接触不良的日光灯在头顶闪动,四周堆满空荡荡的宠物笼,唯一活的动物是一只在架子上打瞌睡的鸡尾鹦鹉。
“弗兰克!”里昂对着通向另一个房间的门叫着。鹦鹉被惊醒了,差点掉下架子。它激动地扑扇几下翅膀,高声尖叫:“弗兰克,弗兰克,克克。”
从里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碰撞声,一个衣着邋遢,满脸胡茬的男人走出来。
“我是弗兰克。”这个人用手擦了擦眼角,睁大眼睛问,“你们是谁?”
“是我,里昂。”
“里昂?”弗兰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健忘,直白地问道,“哪个里昂?”
“哥顿·克罗夫的儿子。”
“哦,我记得他,他死了对不对?”弗兰克对着麦克和艾伦看了看,没有浪费什么时间,“快进来,我都准备好了。”
麦克升起一丝疑心,忍不住问:“你知道我们会来?”
“是这样的,我知道肯定有人会来,只是不知道是谁。”弗兰克推开门,另一个房间一片漆黑,他开了灯,这里看起来是个脏乱不堪的仓库,挂着些旧衣服,其中一件白大褂格外刺眼。
“别在意那个,我只有在给动物看病的时候才穿。”弗兰克说,“也别担心,其实我不会看动物,我是个正经的医生,但是看动物没关系。”
麦克没有问他看动物没关系是什么意思,弗兰克也没有解释。接着他又打开一扇门,门背后是一道木头扶梯,下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需要你把他抱下来,小心一点。里昂,你最好去把门口的血擦干净,你是叫里昂吧?”
“是的,你可能不记得了。”里昂回答,“我父亲在这里动过几次手术。”
“我记得,最后一次他要是能撑到这里找我就不会死了。”
“不,他当场就死了,中了好几枪,要不是警察来了,他会吃更多子弹。”
弗兰克显然早把里昂的父亲忘得一干二净。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还不到四十岁,麦克觉得他是故意装作健忘,“想不起来”对某些人是一种安全保障。
这个地下诊所的手术室竟然很像样,比想象中干净明亮。
“好了,让我们看看他伤得怎么样?”弗兰克剪开被血浸湿的衣服,麦克看到了那个还在冒血的弹孔。弗兰克眉头紧皱,那些不自然的褶皱似乎在说情况不容乐观。麦克的身上出了一阵汗,现在已经变冷了。
“他伤得可真严重啊!”弗兰克皱着眉说。麦克担心他会继续说“很抱歉,我无能为力”,这对一个重伤濒死的人来说无比残忍。
“伤口是怎么回事,子弹从上面来,是有个身高十英尺的巨人在高处对他开了一枪吗?”
“枪手在楼上。”
弗兰克转身开始忙碌,边做准备边说:“战况很激烈。你们来之前,我正在网上和一些知情人闲聊,听说今晚有火并,我就想一定会有人来找我探雷。”
“什么?”麦克问,他觉得这个弗兰克有点胡言乱语。
“弹头。”弗兰克指指那个伤口说,“就像埋在身体里的地雷。于是我立刻准备了手术室,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麦克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感谢这个无证行医的家伙突发奇想的预感。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弗兰克忽然问:“你知道我的价钱吧?”
“我知道。”麦克回答,他并不知道,但价钱无所谓。
“很好,你负责给钱,我负责挖雷,上帝负责让他活命。”
“他自己会负责活命,上帝如果想旁观的话也行。”
“那更好。”弗兰克咧嘴一笑,“我喜欢你,我们开始吧。”
第16章 售后服务
她应该是先梦见了那个房间,然后再梦见魔鬼。
这个梦又出现了,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在她模糊的记忆中,那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却总是不知从什么地方透出一点红色的光。
房间里充满难闻的味道,她被困在其中无处可逃。
至于魔鬼,她的印象就更模糊了。魔鬼每次出现时都是不同的样子,但她怀疑它们是同一个。
是的,它们是同一个,差不多,没有分别。
它们对她做的也是同一件事,不断伤害她,让她体验疼痛、恐惧和濒死的噩梦。
久而久之,她醒悟过来。那红色其实并不是光,而是她自己的血。它们用她的血涂满整个房间,设下无法解除的诅咒,好让她永远留在这个恐怖地狱。于是不管她逃跑几次,最后总会回到房间,重复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但是真没想到,还有人会把手伸向她,还有人带她走出地狱,还有人那么温柔地告诉她不用去想那些可怕的事,因为没有人会再伤害她。
她被一阵颠簸摇醒,眼泪滑下脸颊。伤口还在流血,心中已经结起硬痂,她下定决心不但要好好活着,还要复仇。
风吹向她的额头,吹开她金色的头发,她发现自己躺在车厢的后座上,车窗外风景不断。
开车的是个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墨镜的陌生男人。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警惕地望着他的背影。发现她醒来了,这个人对着后视镜向她投去一瞥。
“不要动。”他说。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是要她继续躺着,还是坐在那里不动,或者其实这是一句警告。
“不要动,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个送货员。”
他的语气其实没有威胁,只是送货员这个词让她产生不太好的联想。她明白自己身处险境,不能相信任何人,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车子正往城市的方向开。他们在沉默中行驶,最后停在一个寂静无人的街区。
“下车。”他又说,还是刚才的口吻,似乎他真是个送货员,并且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她听话地打开车门,过去的经历教会她在无法反抗时就顺从命令。
车开走了,留下她孤身一人站在街边。
远处高楼的反光刺痛了她的眼睛,饥饿和疲惫又让她一阵晕眩。这时,一个邋遢肮脏的男人走过来。他穿着身破旧衣服,面容枯瘦,头发凌乱,看起来很像个会把单身姑娘卖给地下妓院的人贩子,身上还有股刺鼻难闻的烟味。
看到她警惕的目光,他露出牙齿亲切地微笑:“别害怕,我不是坏蛋。纳尔森小姐。我没认错你吧?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人要见你。”
她对这个称呼的反应有点迟钝,接着全身浮起一阵寒意,立刻想到逃跑。
“等一等,纳尔森小姐。”人贩子说,“我不会伤害你,但你也要配合我对不对?让我们友好和平地一起走一段,不要引那些多管闲事的巡警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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