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注意到载着皮尔逊·墨菲到来的那辆车直到深夜时分才出现,保镖们依旧尽忠职守,但是被他们围绕的人已不是皮尔逊·墨菲本人。替身的动作没那么敏捷,上车时甚至有些狼狈,一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有充裕的时间可以瞄准他的大脑袋打上一发,可要是真的开枪就闹笑话了。
他们放弃了那辆车,放它安然离开。
又过了十多分钟,一辆灰色的小车悠哉悠哉地从地下车库冒出来。这就是艾伦说的低调的出口,低调的车。他举起望远镜,看清了驾驶座上的人影。
“墨菲先生居然打算一个人回家。”
“是他吗?”
“没错。”
“没有保镖?”
“没有。他让替身先走,引开危险,保镖就不必要了。”
确认无误,艾伦没有心急,直等那辆车行驶到路口时才踩下油门尾随而去。
今晚是个不眠夜。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脑中忽然冒出这句话。
然后在接下去跟踪的那段时间里,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马路和灰色小车的尾灯,这句话却像魔咒一样盘旋不去时时回响。
第16章 捷足先登
艾伦驾车经过了数不清的十字路,简直要追着那辆灰色小车到天涯海角了。
他和麦克商量过在途中动手的计划,但机会始终不太美满,而且这太像三流杀手会干的事。
经历了一段漫长无趣的跟踪之后,灰色小车终于在一片小树林前以令人惊讶技巧来了个急转弯,接着消失在路边。
这是一条宽敞的道路,路的两旁是精心修剪过的草坪,行道树密密麻麻连成一排。树林中隐约能看见屋顶,一栋安妮女王风格的别墅矗立其间,每一扇窗户都是漆黑的,看不到任何灯光。
别墅周围阒静无声,如果别墅主人安装了什么警报装置,光从外面可完全看不出来。
艾伦把车停在道路另一边的林子里,和麦克一起趁着夜色穿过马路,藏身在几棵树木之间。
他远远地注视着黑暗中的别墅,过了几分钟后说:“他没有开灯。”
皮尔逊·墨菲进去已经足够久了,可窗户里还是一片漆黑。艾伦绝不相信他是一个愿意在黑暗中享受孤独的人,他需要很多灯光,照得他光鲜体面。再说,一个人回到家却不开灯,除非是累得倒头就睡,否则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麦克说:“我们可以想办法进去,但是得多加小心,总感到有些奇怪。”
“我也是。说真的,我不太愿意闯进私人住宅,有些人就爱在院子里养狗。”
“我没有听到狗叫。”
“我也没有听到,咬人的狗不叫。”
艾伦琢磨着像皮尔逊·墨菲这样的人会养什么狗,以前他遇到过不少在院子里养狗的人,品种多得让他渐渐成了犬类专家。有些人喜欢养意大利护卫犬,阿根廷杜高犬,纽波利顿犬,而最令他头痛的是一只黑色巴西菲勒犬,简直穷追不舍。所以后来他学乖了,要是去别墅杀人,先得把院子里的狗料理干净。
此刻,别墅依然一片安静,既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艾伦和麦克决定分头行动,把院子里的情况摸清,然后在门口会合。
麦克先从周围的树丛找起,通常防盗装置都会安在不起眼的小地方,一旦大意走过就万劫不复了。他很快找到了一个警报器,但是很意外,红灯没有亮,这意味着警报器没有起作用,是关着的,或者已经损坏。他拿手在该亮红灯的位置轻轻挥了一下,没反应。麦克向下一个角落走去,发现了另外一个警报装置,红灯还是没有亮,这就有些蹊跷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艾伦在电话里说:“好奇怪。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警报器都没启动。”
“我也发觉了,猜猜我还发现什么?”
他蹲在花园一角,面前躺着一只呼呼大睡的黑色杜宾犬。
“这样就容易解释为什么别墅里没有亮灯。”
“你还要进去吗?”麦克说,“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不管怎么样,总得确认一下,这是工作。”
“好吧,右边第二个窗口会合。”麦克收起电话,往别墅移动,这时的速度就不像刚才那样缓慢而小心翼翼。他飞快抵达目的地,艾伦已经在窗边等候。
麦克伸手轻抬了一下窗户,没有上锁。他不禁为皮尔逊·墨菲的小命担心。这真有点好笑,屋子里的人死定了,差别只是死在谁的手里,他们也是来取他的命,现在却阴差阳错关心起他的安危来。
麦克打开窗户,翻身进入别墅。开窗时他留意到窗框上有一截断裂的电线,这里的防盗器也被破坏了,否则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准会警铃大作引来附近的巡警。
麦克站在客厅里,没有光,窗外成排的树木挡住了月光,整个房间就像被墨水浸透了似的漆黑一片。他站在原地,等待眼睛慢慢适应黑暗。艾伦也跳进来,落地时很安静。
他们同时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那是他们都熟悉的味道。血味。
麦克试着寻找血味的源头,这倒不难,味道最浓烈的地方就在门口,大量鲜血飞溅在墙和地板上,但却没有尸体。那可怜的家伙应该一进门就遭遇了袭击,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干掉了。
麦克蹲下身,仔细辨认地板上的痕迹,发现它一直往楼梯的方向而去。艾伦的手枪已经上膛。他们有默契地决定上楼一探究竟。
楼梯又宽又稳,走在上面没有一点木质地板常有的咯吱声。麦克往上走,紧盯着眼前雾霭似的黑暗,艾伦背对他,警惕楼下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楼上似乎明亮了一些,地上的血迹变得更清晰。不需要任何经验判断,这样的痕迹毫无疑问是有人被拖过地面留下的,一个失去意识或是命丧黄泉的人。
麦克顺着痕迹来到一个房间外,房门虚掩着,从缝隙中透出一股子阴森的气息。他伸出手,食指轻轻碰到了门把,黄铜门把触感冰凉。他正想握住它,忽然又缩回手,惊讶地转头对艾伦看了一眼。
从房间里传来一阵轻快的口哨声。
麦克不熟悉这个曲子,听起来像送报少年在找乐子,又像是木工给敲钉子添点情趣。要是白天在别处听见,一定会感染到吹口哨人的愉悦,但此时此刻,麦克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抓住握把。
开门时,铰链发出微乎其微的一声轻响,口哨声嘎然而止。
艾伦一脚踢开门,枪口对准声音消失的方向,那是正对门的一张巨大书桌。靠着仅有的一线微光就能看清这个穷奢极侈的书房。房间大得令人难以置信,书桌后是一整块落地玻璃窗,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已经打开,窗外树叶间透下的月光正洒在书桌边的座椅上。
皮尔逊·墨菲坐在这张舒适的皮椅里,头部扬起靠着椅背,麦克只能看见他的头顶。在皮椅的右边有个黑影,影子弯着腰,坐在书桌一角,一条腿的膝盖横放桌面,正低头凝视着椅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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