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堂在室内培植起的松竹兰菊一片接一片,把正厅隔出几个散台,看着别致幽静,但整个金玉堂里,哗啦啦涌动的全都是交融的钱和权,一股糜烂的气氛。
白锦艺正在门口迎他,见他带着人也没有多问,直接上了楼。白锦艺一边拾阶而上一边说,这次给他约的是她小姑姑那边的人,魏明胥猜测白锦艺的小姑姑在她家分量应该不轻,但是白家掌权说话的又都是白锦艺的父亲,想不出他的小姑姑扮演着什么角色。
魏明胥来迟了些,客人已经在里边坐着了,但魏明胥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才到他们约好的时间。里边七七八八坐了些人,魏明胥只看了一眼就猜出了谁是说了算的那个——房间里娱乐设施齐全,除了来谈事的,还有他们各自带来的伴,只有靠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一个同魏明胥年纪差不多的男性,正眯着眼睛按着太阳穴。
他径直朝着那人走过去,礼貌地伸出手,颔首道:“抱歉,刚从公司过来,有些迟到了。衡润集团,魏明胥。”
那人站起来,和魏明胥握了一下手,道:“银辉新能源,薛旷,幸会。”
新能源是近几年的热门行业,十个做实业的,七八个都要在新能源产业上鼓捣两下,银辉属于行业尖端,产品研发强,市场做得也很好,业内传言银辉背后有政府级别的扶持,但是谁也没当回事,毕竟新能源本来就是国家重点项目。
此刻见到薛旷,魏明胥的脑筋突然转了起来,将以前的传言联系起来,如果薛旷是银辉的掌舵人,那传言极有可能为真,上头那个姓薛的虽然高升后不再分管能源部门,但之前能源部门一直牢牢把在他的手里,两个儿子更是拿捏着燃气命脉。银辉的规模对他们而言是真正的九牛一毛,值钱的不过是行业的前景而已。
魏明胥把心思按下去,领着陈家男落座,按照以往,陈家男此类角色是不会进入主宾们的视野的,带人来的目的也并非享受,像出席宴会要佩戴合适的腕表,女宾要整套的金贵首饰一样,陈家男对魏明胥而言,是个漂亮摆件,带出门为自己增色而已。
但是薛旷不一样,他含笑看了眼陈家男,向魏明胥询问道:“魏总还没介绍,这位是?”
魏明胥微微楞了一下,很快笑着回答:“陈家男。”他微微地、很小幅度地朝陈家男那边偏了一下头,说:“怕金玉堂的招待用着不合心意,特地带了一个赏心悦目的,用着也得心应手。”
虽然陈家男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听魏明胥说带自己来就是做个服务生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失落。不过陈家男在金盛练就的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并没有退步,他立刻机敏地起身给桌上的人端茶倒水。陈家男能感觉到薛旷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他,然后他听见薛旷笑着说:“锦艺没见魏总几面,却总是提起魏总,这样看来魏总果然桃花多。”
白锦艺娇俏地笑了一声,撒娇道:“哥怎么这样笑我,显得我嘴很碎。”
魏明胥不置可否,已经这个年纪,与其说结婚是寻觅到了真爱,不如说是找到了合适的助力,他跟白锦艺都心照不宣,薛旷却要来多嘴。
谁知道薛旷紧接着说:“不过魏总养人确实有一套,不如……”陈家男倒了一圈茶水,现在正往自己位置上走,余光瞥见薛旷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齿尖,像吸血的狼:“不如让我带回去学学,也好不落魏总下风?”
魏明胥有点恼怒,他只要不沾银辉的相关行业,也着实不太能用得上白锦艺家的线,说到底他是贪心罢了,但是为了自己并不十分必要的渴求,去做出让出自己情人这种十分有损尊严的事情,这买卖有点划不来。
魏明胥沉默地看着薛旷,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可陈家男突然觉得冷嗖嗖的。薛旷也没有说话,两个人沉默地拉锯。整个饭桌上的人都安静下来,不言不语地观看阎王打架的戏码。
白锦艺适时地出来打圆场,说:“好啦好啦,知道你们两个都魅力无穷,刚一见面就不要互相放电了好不好?”
薛旷随即大笑:“我同魏总开玩笑罢了,魏总心头肉不好随便割舍,我哪敢造次。”
白锦艺也笑:“薛旷哥哥总是夺人所爱,小时候连我的玩具也要抢,魏总别跟哥哥一般见识。”
陈家男不禁羡慕起白锦艺,她这样大方这样冷静这样姿态得宜,谁在她面前不会觉得自卑且难堪呢?
更何况还是自己这样的身份。
也许魏明胥以后会成为白锦艺的男朋友吧,陈家男想。
第11章
薛旷先让了一步,魏明胥心中的恼怒消了一半,便也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他轻飘飘拍拍陈家男的肩,说:“薛总喜欢你,这顿饭好好陪他吃。”
魏明胥的手落在陈家男的肩上的时候,其实是没有什么感觉的,魏明胥甚至没有用一点力气。但是陈家男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块巨石拴在一根很细的绳子上,绳子已经断了,巨石从悬崖上滚下来,一直落不到底。
如果自己反抗不做呢?陈家男在心里思索了一瞬间,随即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那结果只可能是他让魏明胥丢脸,然后魏明胥让他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既然魏明胥都把他当做毫无尊严出来卖给谁都可以的人,那他还有什么可反抗可别扭的余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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