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陈茂身材相仿,陈家男的审美又是经由无数次和陈茂一起逛街培养出来的,所以两个人开始你方唱罢我便登场地试起新衣服。但很快几件新衣服就不能满足他们了,陈家男决定跟陈茂共享衣柜。
陈家男把衣服都拿出来,跟陈茂来来回回试穿自拍,陈茂一边照镜子一边教他摆拍,陈家男兴奋地哇哇大叫:“你这样拍显得我的腿好长!”
陈茂翻了个白眼,说:“所以你真不能怪网上的人骂你土,你现在就像个煤老板土财主你知道吗,一点都不洋气。”
陈家男虚心接受了这位业务能力十分优秀的同行的建议,决定以后不能光朝着人傻钱多的方向迈进,还要变得时髦漂亮才行。
两个人正美滋滋站在衣柜前换衣服呢,却听见了开门声,陈家男震惊地看向陈茂,陈茂也震惊地看向陈家男,他咬牙切齿地问陈家男:“你怎么回事儿啊?你不是说人今天不回来的吗?”
陈家男快哭了,他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蹿到门口,魏明胥已经进来了。魏明胥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烧烤啤酒味儿,还有沙发上乱七八糟堆起来的衣服,以及拖鞋都没穿头发还翘起来一撮的陈家男。
魏明胥深深地皱起眉头,他盯着陈家男,希望陈家男给自己一个解释,但陈家男还没开口,陈茂就换好了衣服,他戴起羽绒服上毛绒绒的帽子,低头弯腰地沿着墙边儿溜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念有词:“家男,你好好休息倒时差,魏总,我先走了,拜拜。”
门哐地一声响,陈茂走了,留下魏明胥和陈家男面面相觑。陈家男在心里疯狂地骂起陈茂不讲义气,但是还是露出一副亲切可人的笑容说:“魏先生,您先坐,五分钟我就能收拾好。”
陈家男在沙发上犹如蚂蟥过境一样把他和陈茂换下来的衣服全都兜进自己怀里,然后一股脑塞进衣柜里,又把吃剩下的烧烤垃圾和啤酒瓶一起打包放在楼道里,然后飞快地打开自己新买的限量版香水像是不要钱一样对着空中喷了两下,又捋顺自己的头发,然后气喘吁吁地回到魏明胥面前,讪笑着说:“先生,收拾好了。”
魏明胥来的时候心情十分苦闷,只想找陈家男做一通发泄一下,没想到进门就看到他在家里大闹天宫,又心虚不已地打扫战场,不禁觉得好笑又有些可爱,先前的苦闷居然也荡涤了十之七八,他说:“你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倒是有声有色。”
陈家男俨然深得高力士魏忠贤李莲英的真传,狗腿道:“先生不来,我找找乐子而已,先生来了我才有声有色。”
陈家男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给自己鼓掌,心想自己这发言水准也太高了,换位思考一下把自己代入金主,自己都要呱呱鼓掌。
可是魏明胥听完,居然只是笑了一声,招招手让陈家男在他身边坐下,和颜悦色地问:“你奶奶情况怎么样?”
陈家男没想到金主不跟自己搞肉体接触,改心灵谈话了,他应接不暇,只好照实回答:“还算好。”
魏明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温情脉脉地问起了陈家男家里的情况,陈家男身家不过薄薄两页纸,早就被他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塞进合同里了,还有什么好问的。自己果然是被抓到高丰给刺激到了,心里泛起了对弟弟的温情,投射了可怜的千百分之一在陈家男身上。
魏明胥自己觉得荒唐,便没什么可问的了,打发了陈家男去洗澡,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长命锁细细研究。
锁是当年专门定制的,刻了弟弟的出生年月。那一天魏明胥十八岁生日临近,当时他和邻居家的男孩子一同长大,正处在即将戳破的暧昧期,所以即便家里已经搬进了新居,他还是坚持把成人礼放在老房子四合院里办。
十八岁的魏明胥借着来看看生日会筹备情况和心仪的男孩子偷偷约会,跟他一起来的弟弟被他放在院子里独自玩耍。
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宴会的主人公在,院子里的帮厨们个个干活都十分卖力,没人关注到院子里的弟弟在干什么,也没人关心他什么时候不见了。
直到两个小年轻云里雾里地诉了半天衷肠然后将将碰上柔软的嘴唇,才有帮佣惊叫道:“呀!小少爷哪儿去了!”
从此往后十八年,这个声音都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魏明胥十八岁之前意气飞扬,他家世显赫优越,天生就带有数不清的耀眼光环,他的父母恩爱和睦,还有漂亮可爱招人疼的小弟弟,即便是他发现自己对同性的好感度显然超越异性,自己看中的男孩子也就如此恰如其分地爱慕着他。
但十八岁往后,从他失去了他的弟弟开始,整个家族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也遍寻不得,他愧疚与惶恐双重重压之下再也顾不得所谓情窦初开的爱恋对象。在警察委婉地说出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因为不记事,即便被拐卖也很难再找回来的时候,魏明胥知道自己的人生死罪难逃。
陈家男很快就洗完出来了,魏明胥看着陈家男这张漂亮又年轻的脸,突然失去了做些什么的欲望,他起身吩咐道:“过年的时候让Laura给你订回家的票,你回家过年吧。”
说完这话,魏明胥又把锁揣回裤兜里离开了。
从那天起魏明胥没有再来过,陈家男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他顺从魏明胥的意思,回到了西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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