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了也没办法,订婚了那也是自己的金主,合约一天没到期,陈家男就得一天好好服务魏明胥。
魏明胥就像一直在电话旁守着一样,很快就接了起来,陈家男躲在阳台上打电话,先嘴甜地说了声魏先生新年好。
魏明胥嗯了一声,没说话,陈家男只好磨磨蹭蹭开口:“那笔钱……”
“大红包,给你发的压岁钱。”魏明胥说。
陈家男藏不住事,闻言嘿嘿傻笑两声,用更欢快的语气向魏明胥说了谢谢。魏明胥便问了他什么时候回B市,陈家男以为魏明胥想让自己早些回去,便说:“Laura姐姐定了初五返程的票,如果先生……”
魏明胥听见陈家男亲亲热热地喊Laura姐姐就很不舒服,他严酷地打断了他,说:“按时回来。”
陈家男闭上了嘴,心想自己也太得意忘形自作多情了,新鲜未婚妻在手,自己又怎么会觉得魏明胥想让自己早点回去呢。
陈家男和老太太一起吃过年夜饭,老太太的嘴还乐得合不拢,辛苦一生,她终于有了安享晚年的机会,先前放陈家男出去的惶恐不安都吞回肚子里,换成了富足的生活状态,怎么能不激动。
陈家男也是第一次住在新家里,他躺在床上想,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可还待不了几天,就又要回到B市去了,一时间心情很是复杂。
忽而陈家男又想着自己突然赚了这么一大笔钱,老太太居然从来都没怀疑过钱的来历,可见有多么忽视他,他的心里难免泛起一些委屈,在魏明胥那里受的气,再往前回顾,在金盛和陈茂的理发店里受的气,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他无从说起,也没人关心。
一直神经大条的人突然想起这些细腻的问题就会越想越复杂,陈家男又担忧起自己回到B市的处境,魏明胥都已经和白小姐订婚了,自己再回去,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难道真的要脸皮厚到那种地步,做别人的小三才行吗?
思来想去,陈家男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下,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房里却没有老太太的踪迹,陈家男心中疑惑,老太太向来早起,鸡打鸣的时候就能去割露水草,没道理现在还在睡着。
陈家男推开了卧室的房门,看见了身体僵直躺在床上流着口水的老太太。
陈家男很慌,一个是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是他甚至不知道老太太这样的状况以及多久,他手忙脚乱地拨通了急救电话,在大年初一的早晨,急救车拉着乌拉乌拉的鸣笛将他带进了医院。
等待抢救的过程并不很长,医院见多了突发脑溢血的老人,许是大年初一还要工作,医生护士态度都很冷淡,抢救结束后便告诉陈家男说,老人情况暂时稳住了,她虽然是因为太过激动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是老人身体的底子到了这个年纪也已经被掏空了,病来如山倒,老太太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让陈家男时刻准备好后事。
陈家男甚至都体会不到那种亲人即将离世的痛苦,他轻飘飘去排队交款,办手续的时候被护士吐槽了好几回,但也没有什么实感,他只是觉得很神奇。小的时候老太太一打他,他就总骂老太太是老不死的,现在医生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自己反倒觉得世事无常起来。
老太太被推出手术室,她已然不能说话了,如果她可以说话,最想说的一定是没有白把陈家男养这么大,最终真的让她住上大房子,为她养老送终了。
陈家男交了手术费住院费,再看看银行卡的余额,发现已经不剩什么了,他再想起自己之前对魏明胥在已经订婚的情况下包养自己的犹豫,狠狠地唾弃了一会儿纯真的自己。他站起身,拨通了魏明胥的电话请假。
魏明胥接到陈家男电话的时候心情颇好,魏家大宅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前来拜年的亲眷,听闻魏明胥订婚,更是喜上加喜道贺不停,魏明胥正在同这些亲戚们寒暄,便听到了电话响。
他去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接起来,陈家男在电话那边小声说:“魏总,我可能不能按原来的时间回去了。”
魏明胥原先春风得意的好心情瞬间就被打破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前进,偏偏最该听自己话的小情人出岔子,他沉着声音说:“理由。”
陈家男听出魏明胥的不悦,用更低的声音说:“我奶奶住院了。”
他想告诉魏明胥,医生已经说了可能没有几天了耽误不了太久,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仿佛盼着老太太死似的,也太不孝了,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魏明胥冷冷地嗯了一声,说:“知道了。”随后便挂了电话。
陈家男没有再打来电话,甚至也没有发一条信息来赔罪,魏明胥更加生气,亲眷们见他出去接电话前还和蔼可亲,挂了电话回来却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纷纷起身去别处了,唯有白锦艺坐过来安抚他:“是太吵了吗?那明天去我家的时候,就让我爸爸妈妈别请家里亲戚过去了。只咱们一家人热闹热闹。”
魏明胥点了根烟,说:“不用,按你们家规矩来吧,别为了我破坏了规矩。”
但是陈家男显然没有预料到医生口中说的“没几天了”居然会有这么快,陈家男在病房里支了张小床陪床,睡到夜里突然就惊醒了,睁眼一看,老太太正流着眼泪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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